□韩雄飞

大秀的新作《大河的歌谣》将生态意识和护鸟精神嵌入儿童成长叙事，以壮阔、静谧的黄河滩为背景，书写了一段关于爱、自然与成长的温馨篇章。

童年记忆是儿童文学作家的宝贵资源，在大秀的童年时光里珍藏着很多和鸟有关的故事，新作正是这些记忆的文学重生。小说以麻雀小学六年级学生白藕和马槐争做“护鸟天使”为主线，讲述了一群乡村少年爱鸟、护鸟的故事。他们走在广袤的黄河滩，遥望天际结队的鸟群，近窥芦苇丛珍稀的候鸟，围观像宝石一样墨绿色的鸟蛋，救助被猎狗咬伤的孤雁……对孩子们而言，黄河滩是童年生命永远的情感栖息地，而随着季节迁徙的候鸟则是这片栖息地里最美的精魂。

小说不仅将爱鸟、护鸟的生态意识熔铸在故事的情节发展之中，更细腻绵密地表达了童年时光里被爱的精神富足。白藕父亲的真诚与朴实，清河对马槐的倾力相助，老陶的无私支持，范校长、杨老师的精心策划……这些质朴善良的父辈兄长给予了儿童成长满满的温暖和支持。黄河滩孩子们爱鸟的情结不仅源于爱自然的天性，更来自于护鸟精神的文化传承。这是一代代的河滩人与大自然的生动“对话”，更是一辈辈父子、朋友、师生间关于爱的守候。

《大河的歌谣》中，作者以鲜明的诗化色彩重构了一个具有浓厚古典主义色彩的乡村中国。当鲁西南三月的春风悄悄吹化了黄河两岸残留的冰雪，吹出柳树枝头一簇簇鹅黄色的嫩芽儿；当斑驳的老船默默地在岸边沉睡，成为来往候鸟驻足歇脚的港湾；当蹦蹦跳跳的小羊羔啃食着刚从软绵绵的土地中生长出的嫩草芽……一幅宁静悠远的山村水墨画正徐徐地展开。同时，作者并没有将目光聚焦在撕裂人性的丑陋上，而是更强调孩子们“护鸟天使”行动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以孩子们的良善行为筑起了一道新的生态长城，用儿童纯真的情感、质朴的行为勾画出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黄河滩候鸟图。

在《大河的歌谣》中，最具有人性张力的人物不是至善至纯的好孩子白藕，也不是表面调皮淘气、内心质朴善良的马槐，而是在私欲与公德间拉扯、在丧母之痛与添弟之喜间徘徊，既想要帮助马槐获得“护鸟天使”的荣誉称号、又想为自己买一辆痴爱的摩托车而不得不沦为盗猎者帮凶的清河。这个形象展示了儿童在成长过程中内在的挣扎与痛苦、喜悦与焦虑。事实上，成长往往是伴随着诱惑与考验的，也需要面对不少困境与挑战。如何在严酷的人生窄路上不畏缩，继续坚定的前行；如何在面对利益的诱惑时保持人性的高洁，坚守做事的底线；如何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确认人生的方向，树立崇高的理想，锻造坚韧的内心……这些都是儿童文学创作与研究需要思考的核心议题。一部优秀的成长小说，本质上是一个成熟的儿童文学作家利用虚构的故事挖开生命真实的精神内核，给予儿童向上生长的动力，是灵魂间的“唤醒”或思想上的“启迪”。因此，《大河的歌谣》不仅是一曲颂扬爱鸟、护鸟的生态赞歌，也是一段追忆童年的诗意吟唱，更是一首将生态意识融入儿童成长叙事的探索之曲。

［作者系湖州师范学院副教授，文本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百年中国儿童文学批评发展史”(23BZW169)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