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您如何理解“文化原创力”?其核心内涵是什么?
王宝社:我觉得核心就是,独特的情感表达、独特的形式结构。经常有人说,这个题材太老了,太陈旧了。在我看来,他们还没有理清题材和创作的关系。题材没有老旧之分,只有创作者的思想、视角有老旧之分。如果你用一个独特的视角切入进去,再老的题材也会变新。所以,面对陈旧的题材,原创力就来自创作者独特的角度、独特的情感、独特的形式。这是AI帮不了你的。AI可以提供很多素材,刺激或帮助你思考。但是,最终的决定因素还是艺术家的独特情感、独特表达。戏剧舞台是人性的实验场。戏剧家要写出原创性的作品,就必须对现实生活有独特的发现,而且必须找到独创的结构走向,也就是形式感。
孙立军:所谓“原创”,就是要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而非模仿他人的成果。在人类文明发展的进程中,一代代人创造了灿烂的文明和文化,让那些经典作品得以流传至今。我主要从事动画的教学与创作工作。我给学生们讲课时,经常强调原创。最初的原创往往就是“无中生有”。比如,第一个孙悟空形象。《大闹天宫》里的孙悟空,源于戏曲舞台上的孙悟空,而戏曲舞台的孙悟空又有其源头……最初的原创、最初的“无中生有”是最难的。对于艺术家在脑海中想象出来的形象,我们需要把它变成可看、可听的存在。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让它体现出美感来,让大家都能看到它的价值。甚至可以对这个形象进行深度开发,形成可良性循环的商业模式。这些都是文化产业中非常重要的部分。
李伟建:对于文化原创力,我觉得要落到实处,关键在于“以传统为基础、回应时代、面向未来”。中国文化历史悠久,传统的血脉早已融入我们的骨子里,所以传统必然是根基。但同时,我们的创作也不能缺少时代的烙印,必须对当下时代有所回应,而最终的方向,肯定是面向未来的。在这之中,最重要的是把传统转化为当代表达。如果我们只是一味地继承传统,却没有用当下的方式去呈现、去表达,那么传统就难以获得发展。没有当代表达,就无法传递属于今天这个时代的声音。连时代的声音都没有,谈何原创,如何能够面向未来?
李继辉:摄影是最直观、最现代且最具传播力的艺术形式之一,肩负着记录社会变迁、描绘时代画卷、满足人们精神需求的使命。影像不只是简单的记录,更是一种富有主体性的文化创造活动。如今我们已进入移动影像时代,摄影艺术创作的边界正不断拓宽。在摄影领域,我们强调文化原创力,就是用丰富多样的视觉影像与创新的表达方式,激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生命力;同时运用新的叙事方式和新的技术手段,讲好中国故事。优秀的新闻摄影作品,要满足五个方面的条件:一是要有独特的视角。二是捕捉最精彩瞬间。三是充满人文关怀。这种情感和关怀的注入,是最高级的文化原创。四是美学表达,运用光线、影调、色彩、构图等视觉语言,赋予新闻事件以美学价值。五是带有时代的烙印,推动文明的反思与进步。
沈 晨:所有的创作都必须依附于一定的基础内容。往大了说,故事必然是在经济、政治状况以及全民生活状态的基础上诞生的。我们要从传统中汲取养分,在自身认知范围内去感受故事、总结经验,然后创造出全新的内容,最重要的是形成属于自己的核心思维。这样的创作,我们可以称之为文化原创。文化原创力非常重要,尤其是对当下的中国而言,我们一直强调要具备创造性,而文化领域更需要创造性。但归根结底还是要讲好故事,只是讲故事的手法不断在变。好的文化原创作品,最好能被广大观众接受,而不能只是局限于小众群体。另外,若谈到文化产业,它还需要有延伸性和覆盖面。具体说来,就是所谓的文化IP,它要能延伸到各个领域。在这方面,我们才刚刚起步,还在摸索,但随着成功经验的积累,相信具有文化原创力的作品会越来越多。
李 驰:提到文化原创力,我首先想到的是表达的原动力。新时代需要有新时代的表达,而我认为,原动力首先源于个体——我们都有被关注、被欣赏、被认同的渴望。这种渴望是文化原创力的核心动力之一。基于这样的原动力去思考原创力,具体到杂技行业,我认为技术的极限是原创力最核心的部分,是其“根与源”;文化美学层面的表达则是它的“形与神”;若再深入到哲学层面,触及艺术终极的人文关怀,那便是它的“境与道”。所以,在探讨原创力,以及对作品进行更深层次的探讨,甚至思考杂技本体艺术的未来发展时,我们需要深入思考:为什么要做这个作品?作品的呈现方式是什么?我们的动力来自哪里?通过作品表达什么样的思考?我觉得这些问题串联起来,构成了杂技舞台上的一系列关键动作。如今的杂技演出,早已不只是单一的炫技。技术的背后,还包含着思想、哲学等层面的丰富内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