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书香中国

散文须靠真情做主

□王祥夫

没有真相的小说不足观,而没有真情的散文也同样不足观,如果说小说靠真相做主,而散文则是要靠真情。巴音博罗既是诗人又是画家还是小说家,其综合起来的那种力道是一般人无法相比的,我们常说某某人以书画养他的文字,或说某某人以文字养他的书画,道理不说自明,这种互补可以大大丰富一个人的表现力。如果一个作家除了文学之外别的什么也没有,那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在巴音博罗,他的散文深得他绘画中的东西和他诗歌中的东西的滋养,所以,他的散文就情绪的传导与画面感都让人有深刻的印象。但一篇好的散文,能够打动人的更重要的是看它是否有真情在。多少年来,我们研究作家往往会忽略他的出身与成长,往往会把作品与人分开,其实这是不对的,就像我们要了解一条河流必须要逆流而上直达它的源头,我们研究一个作家,不知道他的出身以及他的生活经历与他的爱好以及他的日常行止怎么可以?巴音博罗散文里表现的怀乡之情与他的童年生活分不开,散文家与小说家不同,小说家的虚构其实是把他自己的生活积累腾挪调动重新组合,当然还会有间接的经验与别人的生活传闻加入进来,而散文家却不能如此,散文家自身的经历决定着散文家可以写什么不可以写什么,对散文家来说,他的出身乃至他的经历直接决定了他的作品的质量与可信度,散文不能虚构,散文要有很真切的经历与情感做为支撑才行。

生活赐予了作家什么,作家只能再把什么返回给生活,就像我们种了葡萄而只能酿葡萄酒一样,你种了葡萄却非要想去酿制杜松子酒,那只能是一个梦,梦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巴音博罗的散文,从腔调上讲是质朴的,是生活把质朴的质地给了他,而其情感却是沉潜在下边,而不是浮在表层,虽然是诗人,这便是他的修养和审美在起作用。与他的诗歌不一样,巴音博罗的散文展示了他另一种语言风范,是质朴平实,因为质朴平实所以读起来让人觉着平等不隔,应该说,质朴平实实实在在是一种大气,一种另样的大气,貌似平实的东西其实最不易操作。为文为艺为人,一涉机巧便不佳,便难进入大气豁然的境界。

在我们当下,我们的物质生活空前丰富,而我们的精神却日见荒芜。是不是可以说,在当下,我们身边的真情已经越来越稀薄,其情形几近缺氧。正因为如此,巴音博罗的散文才让人读来倍感亲切,其情感之充沛,一如地下之暗流不休不止,而不是惊涛拍岸的那种卷起千堆雪。是让你看不到而感受得到,我喜欢这种情态。读巴音博罗的散文,你会发现,对往事的怀念与记写应该是巴音博罗散文的一个核心,他的精神家园不是高楼林立酒绿灯红,而是乡下的一草一木,亲人的一举一止,那逝去的草木和逝去的亲人在他的文字里永远鲜活着,是情感让他们鲜活着。读巴音博罗的散文,往往让人心里有所触动,而这让人内心有所触动的东西是作者的真情流露,写散文,没有情感你最好不写,写散文,没有情感下笔已经是死物。巴音博罗的散文植根于情感而不是我们经常挂在嘴边的“生活”二字。生活对作家是自不待言,没有生活那你写什么?对作家而言,更加重要的是情感,情感可以让你久久储藏在心中的东西再一次活起来,我们的亲人们,大自然中的草木们,记忆深处的蝴蝶虫子牛马羊群,只能在我们的情感中得以重生。巴音博罗的散文是情感第一的,虽然不是直接说出而总是藏在文字里,却来得更加动人;巴音博罗的散文是平民视野的,娓娓道来而不是故作高深,这也是巴音博罗散文最能打动人的地方。他不像时下有些散文家把注意力放在一只虫子上,动辄一来就是数万字,或者是把注意力放在天边的一粒星子上,动辄一来又是数万字。为文与为人一样,你最好是人有什么就说什么,故作高深是别一种的哗众取宠,如果我们读本土作家的散文作品在感觉上却一如读翻译作品,这真是一件让人不能忍受的事。而读巴音博罗的散文却让人听到风声雨声人声人语,他独特的腔调与温度都在他的字里行间,是情感的吟唱与植物的气息。

诗源于伤痛与记忆,其实散文何尝不是,怀念过往,我们总是多少有些伤感的,因为过去的时日不会再返回来光顾我们。但巴音博罗的散文是亮快的,用我们家乡的话是他的散文亮亮堂堂,有阳光在里边。

2018-05-02 □王祥夫 1 1 文艺报 content17602.html 1 散文须靠真情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