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少儿文艺

博爱特工的善意粉饰

——评蓝天工作室的《变身特工》

□李 萌

《变身特工》电影海报

沃尔特(左)与变成鸽子的兰斯(右)

兰斯(左)与沃尔特(右)

2019年,迪士尼完成了对20世纪福克斯电影公司的收购,这意味着今后福克斯旗下蓝天工作室的作品将由迪士尼发行。因此,《变身特工》便成为蓝天制作、福克斯投资发行的最后一部动画电影。

蓝天的发展轨迹和皮克斯有些许相似之处:几位发起人相识于迪士尼电影《电子世界争霸战》(1982)剧组,负责制作电影中的计算机画面。诞生之初的蓝天以技术见长,团队中惟一的动画师克里斯·韦奇被称为东海岸的约翰·拉塞特,后者是皮克斯五位创始人中仅有的动画师。1997年,工作室利用业余时间创作的《邦尼兔》获得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奖,这和皮克斯一边为卢卡斯影业制作特效一边创作《顽皮跳跳灯》的经历如出一辙。2002年《冰河世纪》的成功让蓝天顺利续约福克斯,行业影响力也仅次于皮克斯(迪士尼)和梦工厂。

很多人说蓝天工作室是靠一只松鼠跻身业界的。即便是对工作室不熟悉的观众,也大都记得《冰河世纪》和那只为了松果狂躁到毁灭世界的松鼠。《冰河世纪》《霍顿与无名氏》《里约大冒险》《史努比:花生大电影》……蓝天的动画电影似乎可以和情节单纯、笑点密集画上等号,像一块块形状各异的果汁软糖。2020年1月上映的《变身特工》依旧有炮火连珠的笑点,但在情节的设计上却并不单纯。

《变身特工》总体上是一部合格的爆米花电影。影片塑造了一个独来独往、自以为是的特工兰斯,以及一个渴望不依靠暴力就能改变世界的科学小怪人沃尔特。兰斯误食药水变成鸽子,一向独行的他只能联合沃尔特和鸽群阻止反派的阴谋。影片最大的看点来自于“人鸽互换”的设定以及间谍片中的侦查、追车和打斗桥段。导演尼克·布鲁诺和特洛伊·奎恩称这是一次向间谍片的致敬。片中出现了大量具有平面设计感的风格化镜头,这些镜头闪现出上个世纪索尔·巴斯制作的间谍片片头的影子。与此同时,影片中的一些笑点确实令人难忘,比如鸽子兰斯被沃尔特紧紧抱住……在场面极度煽情时,兰斯下了一个蛋。

虽然有畅快的打戏、精致的美术和恰当的笑料,但影片的情节却出现了不合情理的地方。问题首先出在关键角色的塑造上。我们对兰斯知之甚少,只看到作为顶级特工的他不可一世、目中无人。与他敏捷的身手相比,这位外形与性格几乎是威尔·史密斯同款的特工却没有过人的智慧——他费尽周折拿到的箱子空无一物,还屡次落入敌人的陷阱。电影只有一处让兰斯吐露心声,他近乎绝望地说自己见过了太多杀戮,然后情节就继续陷入到顶级特工是如何落荒而逃并将自己送入虎口的。在与反派的对峙中,曾经依靠一张餐巾纸就潜入白宫的兰斯被瞬间击倒,这不禁令人再次质疑他自诩缜密的思维能力。如果说兰斯的智慧和顶级特工不符,那么沃尔特虽拥有过人的智慧,但却过分天真。沃尔特是一个在警官母亲庇佑下长大的小怪人,当这位善良的女警官为保护他人牺牲后,他便开始独自生活。沃尔特遵从母训一心向善,甚至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十恶不赦的大反派。这令人对这一“滥好人”的人设产生质疑:过于天真的成人多少有些愚蠢。他坚信母亲说的“古怪不可怕,它甚至可以改变世界”,但这在影片的后半部分却衍生出另一层意思:反对以暴制暴,快乐与爱才是解决问题的万能钥匙。

于是,角色塑造的问题又延伸到别扭的价值观输出上——“古怪改变世界”(坚持自我)被偷换了概念,等同于“博爱改变世界”。为何要这样处理呢?实际上,这个问题源自剧作中的一个先天缺陷:沃尔特是一个暴力武器的制造者。一个爱好和平的人却在制造武器,这在本质上是矛盾的,出于将他的行为合法化这一目的,各种古灵精怪、积极向善的武器应运而生。但是,只有当他站出来反对战争且停止杀戮时,他的“古怪改变世界”才能够无懈可击。

与儿童电影中“非黑即白”的价值观呈现相比,这部影片显然有意游走于灰色地带,然而却变相为一种粉饰。“博爱”的主张无法反驳,但偷换概念又自欺欺人,说服力自然减弱。和蓝天之前的作品不同,《变身特工》不再是果汁软糖,而是通过打斗、笑料和美术包装好的酒心巧克力,只是酒的味道并不香醇罢了。

2020-02-14 □李 萌 ——评蓝天工作室的《变身特工》 1 1 文艺报 content53431.html 1 博爱特工的善意粉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