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文学评论

平凡的人 大写的人

□张 陵

萧根胜新近创作出版的长篇传记文学《国瓷之光》以丰富的材料、真挚的情感、深邃的思想、朴实的笔调,讲述了曾经为新中国陶瓷工业发展作出重要贡献的中国陶瓷专家李国桢的故事,描写了一个中国陶瓷科技工作者兢兢业业、呕心沥血、诚实劳动,不求功名、只求奉献的一生,塑造了一个中国陶瓷科技工作者的生动形象,深情赞美了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爱国家、爱人民、爱事业的无私奉献精神和高尚道德情操,是当代传记文学创作的一个重要收获。

在书中,伴随着中国陶瓷科技专家李国桢的生动故事,展开了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陶瓷工业发展进步的辉煌历史。作品主人公李国桢身上折射出新中国陶瓷工业的艰难发展历程,以及一个光荣时代的创造。读李国桢的生动故事,就是在读一部有血有肉的新中国陶瓷史。作品通过写李国桢来反映现实,突出时代精神。而通过这样一个真实的时代,更加体现传主的思想精神和人格魅力,彰显出人物形象的意义。这样的史传思想理念,不仅写出了一个时代,也写出了一个闪烁着时代精神光彩的顶天立地的人,更深刻表达了作品厚重的思想主题。大时代大历史与普通人之间深刻关系的正确处理和把握,有力支撑着作品稳健的立意和开阔的格局,使之具有与众不同的思想艺术特色。

作家写李国祯心中充满情感,而创作思想却很清醒。应该说,作者要写的并不是一个时代的英雄,而是与时代走在一起的普通知识分子、普通劳动者中的一员。现实生活中的李国祯,在中国的陶瓷行业中大名鼎鼎,是为新中国陶瓷事业发展作出重要贡献的大专家,也是一代陶瓷人心中的“窑神”。但进入传记作品以后,作家不仅要写“窑神”的专业精神,更要突出他身上的知识分子气节品格和劳动者的性格精神。只有这样,一个现实生活里的陶瓷科技专家才会变成一个读者能够接受的文学人物形象。我们很多写科学家、写劳模的作品不成功,都因为过多陷入专业领域里出不来。明明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写出来就不感人;明明作家很努力,作品就是不尽如人意。究其原因,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没有深入挖掘和突出传主身上普通人的精神品质,没有把专业人士的形象转化为感动社会的生活形象。作家萧根胜心中有“窑神”,下笔却一直按普通劳动者的基本规律来表现这位“李工”,可见是个写作上的明白人。

作品从李国祯先生去世拉开序幕,让人感慨万千。一个大专家却找不到一个单位来负责身后事,追悼会也迟迟无法举行。选这个情节,固然有要表明态度,有为其鸣不平之意,同时非常真实地奠定了传主的普通人的基调。他虽然是个大专家,却和我们所有人一样经历着世态炎凉,经历着痛苦与幸福交织的人生。

作品中的“李工”,一生奔波在我国陶瓷工业的几个重要基地。他看上去并不像“窑神”,而更像是“救火队长”,哪里需要就派到哪里,哪里有大事就派到哪里,哪里需要救急就到哪里去顶着。中国本来就是引领世界的陶瓷大国,可是到新中国成立之前,中国的陶瓷却一片衰败,远远被世界甩在后面。我们的国宴用瓷不见中国的陶瓷,只能用国外的。改变这种局面、发展自己的陶瓷工业,成为新中国早期工业发展的重要战略突破口。而对国家陶瓷事业具有举足轻重作用的传统陶都景德镇,首先承担起这个国家任务。身在上海的陶瓷专家李国祯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国家派到景德镇,参与了新中国第一批陶瓷“建国瓷”的设计制作。他因自己的专业能力和敬业精神表现非常突出,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高度评价,在行业里获得了应有的地位,开始成为陶瓷行业的权威。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不断接受国家任务,几十年如一日地不停奔忙、不停奉献。他不断地提出方案,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可是,他却无法解决家里的问题,好在有一个懂大局、识大体的妻子,几乎是一个人撑着整个家。在李国祯和许许多多人的不懈努力下,中国陶瓷工业重新振兴,开创了一个又一个好局面,打造了一个又一个品牌,在国际竞争中不断获得主动,不断获得优势,创造了中国陶瓷时代的辉煌。李国祯们用几十年的心血,换来了中国民族陶瓷事业如日中天的今天。

作品中的李国祯看上去埋在大量专业的描写里,但作家也神奇地让他走出来,让他的文学形象渐渐清晰可感,突显了个性与性格,注入了新中国一代知识分子的精神品质。李国祯的形象内涵可以提炼为:忠诚厚道,忍辱负重。他从旧时代走来,深知一个积贫积弱国家的痛苦,所以真心热爱新中国、热爱人民,希望国家早日强大,自觉把自己融入国家建设事业中。他永远听从组织安排,忘我地劳动,只讲奉献,不图回报,不计较个人得失。他为人忠厚,在国家困难、个人受委屈的时候,仍然信念坚定、矢志不移,充分体现出老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的传统道德,也体现了一个先进知识分子的科学创造精神。李国祯的性格也典型概括了新中国一代知识分子思想特征和性格气质,从他身上,我们看到一个充满热情活力的时代;从那个时代,我们又看到了一个忠诚担当的知识群体。他们不是娱乐明星,不是财富英雄,也许不算成功人士,但他们一定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脊梁。

平凡铸就伟大,英雄来自人民。《国瓷之光——李国祯传》把传主当普通劳动者来塑造,其实正是要在普通人的精神品质中挖掘提炼出现实生活的伟大精神和英雄品格,探索平凡与伟大、普通人与英雄之间的关系,深刻地写出人的精神境界,塑造具有英雄气质的人物形象,写我们现实生活中大写的人。

2021-05-31 □张 陵 1 1 文艺报 content60017.html 1 平凡的人 大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