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版:艺术

晋江的骨血与精神

——电视剧《爱拼会赢》的晋江诠释与答案 □彭学明

电视剧《爱拼会赢》以高海生和叶茂盛、叶大莲、钱锦程、戴玉萍、翟友道等一群年轻人的成长与拼搏为主线,将情感与情义、家境与家国、人生与人世、时局与时代熔铸一体,倾情讲述,宏阔而细微地呈现了改革开放大潮中生生不息的晋江人、如火如荼的晋江事、百折不挠的晋江魂,可称厚实、厚重,荡气回肠。

这是时代画卷的壮美呈现。作品以时间为经线,从改革开放前夕写起,一直写到现在的生态文明、乡村振兴和全球信息化、一体化,既呈现了国内的大时代、大背景,又呈现了国际的大世界、大变局,桩桩波谲云诡、步步惊心动魄。作品以家家户户给小商贩悄悄卖海干货被民兵营长带人抓现行开篇,一下子展开一个时代的画卷,让观众回到了那个时代的现场。小商贩推着板车在小巷里疾步飞奔,高海生挨家挨户敲门悄悄通知小贩的到来时,人在时代夹缝中的生存感、压迫感体现得淋漓尽致。为了筹集村里的种子钱,高海生和钱锦程、翟友道冒着定罪投机倒把的危险闯漳州卖海干货,是对割资本主义尾巴时代的呈现;港商能来投资,高海生能进纺织厂学习,叶茂盛能够参加高考,是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拂时的时代呈现;高海生自己办服装厂并发展壮大、各种工厂和企业像雨后春笋冒出的欣欣向荣,是改革开放全面深化的时代呈现;高海生的服装厂发展成全上塘一体的高质集团与港商合作、全球竞争、凤凰涅槃时,是全球一体化的时代呈现;中国与金融大鳄索罗斯在香港的金融大战、叶茂盛在与苏联做生意时苏联的突然倒塌,是全球大变局的时代呈现。

大时代的画卷使得作品大开大合、大起大落,有了气势和气度,有了高度和广度。任何作品一旦与时代紧密相连,就会宏阔、宏大,就跟时代一道生机勃勃、熠熠生辉。而导演和编剧不是简单地贴一个时代的标签和年表,而是通过一些生动的事件呈现,通过一些过往的物象来佐证,比如自行车、收录机、磁带、缝纫机、BP机、大哥大、手机、电脑、电商、网络等,这些年代感时代感极强的物件,使得该剧于宏阔中见幽微、宏大中显精细、细节中显真实、真实中接地气。

这是家国命运的真切书写。作品以命运为纬线,状写在大时代、大背景和大世界、大变局的裹挟下,作为个体的家庭命运、作为群体的企业命运、作为整体的国家命运,自然也是起伏颠簸、沉浮坎坷。剧中,我们清晰地看到,人的命运与家的命运紧密相连、家的命运与国的命运紧密相连、国的命运与时代命运紧密相连、时代命运与人类命运紧密相连。家国命运是牵动人心的核聚变。高海生因为父亲早逝,从小就挑起了家庭重担,跟母亲一道抚养两个弟弟,在改变命运的过程里,因为时代政治命运的荒谬,他跟几个伙伴贩运海干货时被作为投机倒把典型,建起家庭服装厂雇佣工人时被说成是剥削,而当改革开放大潮汹涌澎湃时,他成了改革开放政策红利下第一批富起来、强起来的人,弟弟高江生也成了镇上第一个大学生、研究生和博士生;戴玉萍与高海生深爱深恋,却因高海生贫穷、戴母生病抢救需要昂贵的医疗费而不得不嫁给了港商王远航,一个时代的贫穷加剧了两个家庭的贫穷,一个时代的命运造就了两个年轻人的命运。但婚姻的不幸并没有造成黛玉萍的所有不幸,好的时代依然给她带来了好的结果和好的未来,中国的改革开放使得她有机会回乡投资、成了一个跨国集团的副总裁,并看到了新的爱情与光明;而叶茂盛在高考途中因为受高海生牵连被人暗算而高考失利后,自己办起了鞋厂、化肥厂,鞋厂因为鞋子质量问题而倒闭他自己因为化肥厂造假化肥而蒙冤入狱,这看起来是他个人的事情,实际上是那个时代的普遍现象,所以叶茂盛既成了随波逐流者,也成了这个时代的蒙冤受害者。

而这些家国命运的书写最后的落脚点都落在拼、落在赢,落在晋江人是怎样在拼搏中改变命运、赢得人生和世界。这样的拼和赢就成了整部作品的灵魂。这种灵魂也就铸就了晋江人的精神。

所以,《爱拼会赢》又成了晋江精神的深情颂歌。

一是在逆境的艰难挫折中展现晋江精神。逆境是最能磨练人的个性和品格的。晋江人敢于逆水行舟、逆风飞扬,勇于绝地反击、绝处逢生的精神,在《爱拼会赢》里得到了很好的诠释。高海生在全村遭受自然灾害无钱买种子时,带领钱锦程冒着被定罪为投机倒把分子的危险,去外地倒卖干海货;在倒卖干海货被骗走巨额干海货时,他没有倒下,一个人承担起了所有被骗的债务,借钱办起了缝纫厂;当鞋子质量有问题而饱受诟病时,他不遮丑、不护短,当众销毁了所有问题鞋子,使企业名声再起、雄风犹在;叶茂盛鞋厂倒闭、蒙冤坐牢时,也不自暴自弃、妄自菲薄,而是越挫越勇,办起了晋江最大的电商,当电商平台遭受贩卖假货最大的危机时,他吸取以往失败的教训,向高海生学习,销毁了所有的假货,从而使企业立于不败之地。这种穷且益坚、苦更奋发、挫更勇猛的晋江精神,是整个晋江人的写照。

二是在矛盾的尖锐冲突中展现晋江精神。矛盾冲突是展现人的精神最好的镜子。该剧自始至终都以各种事件的矛盾冲突为动力牵引、吸引着观众,让观众在矛盾冲突中看见晋江、见识晋江、领悟晋江。人与人、人与社会、社会与社会的矛盾及人的情感、利益矛盾,都在作品中千丝万缕地集合、胶着在一起,考验着晋江人的能量、胆量和涵量。高海生与戴玉萍和叶大莲的爱情矛盾、与叶茂盛和钱锦程的兄弟矛盾、与高辰宇的父子矛盾,叶茂盛与高海生的兄弟朋友矛盾、与叶大莲的爱情亲情矛盾,戴玉萍与高海生的爱情矛盾、与王远航的婚姻矛盾、与叶大莲的姐妹矛盾、与父亲戴支书的亲情矛盾,是人的情感矛盾的交织;而高海生、叶茂盛、叶大莲、戴玉萍在面对生存和发展时面临的矛盾与冲突,是人与社会的矛盾与冲突;高海生在企业改制时面临的尖锐矛盾与冲突,是人与人利益的尖锐矛盾与冲突;以高海生的高质企业与国际知名品牌耐迪在竞争中的矛盾与冲突,是社会与社会、时代与时代、国内与国际的矛盾与冲突。在这一场场矛盾冲突中,我们看到了晋江人直面矛盾的果敢与担当、化解矛盾的智慧与能力。比如高海生在高质改革中实行优胜劣汰时所遭遇的前所未有的矛盾冲突与阻力,可谓是四面楚歌、八方围猎,但高海生硬是以壮士断腕的气魄、出类拔萃的能量打赢了企业体制改革的恶战,赢得了企业凤凰涅槃似的新生。这种矛盾冲突中的大智大勇,彰显了晋江人不畏艰险的百折不挠、不怕牺牲的无私无畏、不吐不茹的刚直磊落。

三是在智慧的远见卓识中展现晋江精神。如果说逆境是一种遭遇,矛盾是一场阻击,那么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洞见未来、引领潮流,是晋江精神、晋江智慧的另一种体现。该剧中,我们无数次看到了这种精神的崭新体现。在纺织厂,高海生深谋远虑,看到那些废弃的边角布料,看到了利用边角废料做服装的商机;做服装厂时,他深谋远虑,看到了运动服的商机,做起了运动服和运动鞋;在把运动服和运动鞋在国内做成了一流时,耐迪进入,高海生深谋远虑,看到了合作共赢、贴牌生产的商机;合作成功后,他又深谋远虑地看到了独立自主、自创品牌的重要性;在自主创新、自创品牌赢得国内市场时,再次看到了国际市场的重要性,开始了开拓与发展,从而赢得了国际市场,赢得了全球世界。不因循守旧、故步自封,不沾沾自喜、骄傲自满,在发展中发现不足,在前进中清除障碍,在成就中预见未来,是晋江人能够始终挺立潮头、引领潮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精神结晶所在。

四是在人性的质朴美好中展现晋江精神。贫贱不移,富贵不屈,患难相守,甘苦与共,善良为本,真诚为根,都体现着晋江人性的质朴、人情的敦厚、人心的温暖,是晋江精神的人格力量。剧中,人性、人情、人心的光亮与光照无处不在。高海生因投机倒把和诈骗罪被抓时,全村全镇人为之撒谎,特别是戴支书因此而好心办坏事时的痛哭流涕、痛担全责,让人感动落泪。叶茂盛因爱生恨而与高海生反目成仇,企业倒闭时高海生不计前嫌想办法收购、挽救其企业,并以叶茂盛的名义捐建了一所职业学校,不离不弃的兄弟情义感天动地。高海生、叶茂盛、钱锦程、翟友道四人年轻时的纯洁友谊、同甘共苦,是人性至真至美的光辉,纺织厂厂长、县委书记万丰、公社书记赵启年对高海生的帮助、对老百姓的关爱,是人民公仆的爱民情怀,更是人性和人格的光芒。

五是在代际的血脉传承中展现晋江精神。这是该剧一个难得的亮点。作品在浓墨重彩写高海生这一代人时,也在写他们的下一代和下下一代人。高江生从小就刻苦学习立志考清华,高河生从小就在学校里给老师买烟学做生意,叶二莲、叶小莲从小就帮干家务、捡海货做小本买卖,特别是高海生的儿子高宸宇从小聪明伶俐、有胆有识,他在父亲工厂实习时,智勇双全地破获了两起高质集团遭诬陷的案件;他脱离父亲的保护跟叶茂盛独立自主创建电商事业,让电商事业如日中天,不但体现了爱拼会赢的晋江精神血脉传承,也寓意了晋江代代都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的美好未来。这些描写虽然着墨不多,但却特别有匠心、有意义、有力道、有生命。

逆境中,迎难而上是拼。矛盾中,挺身而出是拼。顺境中,深谋远虑是拼。人性中,报团取暖是拼。传承中,前赴后继是拼。爱拼、敢拼、能拼、会拼,不拼就死、拼了就赢,这是《爱拼会赢》的晋江诠释,也是《爱拼会赢》的晋江答案。

(作者系中国作协创联部主任)

2022-04-18 ——电视剧《爱拼会赢》的晋江诠释与答案 □彭学明 1 1 文艺报 content64451.html 1 晋江的骨血与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