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由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文艺报社、河南省作家协会、信阳市文联联合主办，河南浉河区人民政府、平桥区人民政府、潢川县人民政府、港镇人民政府协办的“陈峻峰先秦历史题材文学作品研讨会”在北京召开，现特刊发陈峻峰先秦历史题材文学作品研讨会发言摘要，以飨读者。——编 者

胡 平（中国作协创作研究部主任）

河南作家陈峻峰曾出版个人专著9部。近年来他以先秦历史为题材，先后创作出版了长篇散文《寻根问祖——华夏文明起源的诗意遥想》《铁血战国——激荡时代的性情人物》和长篇小说《我在两千年前混来混去——春秋纪事》，共计120多万字。他的系列作品，在探索文学视角下的散文、小说等不同文体的历史叙述，还兼顾社会效益和市场效益，在接近读者和赢得读者等方面，都获得了多方好评，并引起了评论界的关注。人们认为，陈峻峰在文本创新、体例架构、知性叙事、在场视角的运用和汉语写作的体悟等多个层面，都有新的尝试，值得分析。这不仅是河南也是当下历史题材文学创作中值得重视和讨论的现象。

阎晶明（《文艺报》总编辑）

坦率地说，过去没有接触过陈峻峰的作品，这三本书送来的时候，我挑选了一本《寻根问祖——华夏文明起源的诗意遥想》来读，想看一下陈峻峰写作的历史是个什么样子的体裁类别。读完之后，有很多感触。峻峰的这本书写的不是现在的那些所谓“国学热”范畴的国学，也不是现在那种“历史题材”的历史文学作品，是一个人类初期的——按作者自己说是“诗意遥想”的笔法来书写中国最早期的文明史，及其历史片段、文明碎片的描述。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新鲜的题材类别，因为这个题材在文学领域过去是很少有人敢去触及的。

说到这本书的“诗意遥想”，因为它是对华夏文明起源的一种考察，这里边有神与人的关系，传说与历史真实的关系，想像与真实史料间处理的关系，这其实是一种非常艰难的写作，也是一种冒险的探索。因为包括上古尧舜禹等时代的历史，他们更多的是神话的，又在以后的人话当中出现了历史时段，包括他们居住、活动的地方都是不一样的。譬如舜帝，在山西，在河南，在山东，在湖南等地，都有自己认为是舜帝耕作和生活过的地方，都有自己祭奠的一些场所、方式，或者仪式。这样一种历史，在某种意义上，它的文学性就变得非常强了，换言之，也就是说它想像的空间更大了。因此这本《寻根问祖》定位于文明起源的“诗意遥想”，也是切合写作结构与表达实际的。并且在我的阅读中，感觉到作者在多方面做了大量的准备和储备工作，写得舒展自由，让人深受启发。

关于散文《寻根问祖》，我也想和作者探讨，就是在诗意遥想的过程中尽可能有自己文学想像的发挥，但书中插的那些文字图示和人物图示，以及那些原始图腾或族徽，是否需要注明它们的来源和出处，尤其那些人物，如果能说明那些图示是请人描绘的，还是来自考古，以及哪里的考古，读者就会在知识的获取和诗意的遥想之间，在史实与兴味之间，更能找见一个结合点、契合点。

固然如此，但我们必须承认，这本书非常好看，令人愉悦。作者在历史的情境和景象中，信手拈来，信手写来，诗意遥想，挥洒自如，很见作者中原人的性情，同时作者的性格，你也能在文字中有强烈的感觉。当然还可以多一些“细腻”的东西，包括我上面说的徽标、古文字、图示，如果能说明考证的出处，哪怕是极其简约的，兴许会更增加阅读的兴趣。

总之，陈峻峰涉足了一个非常新鲜的天地，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涉足的，尤其在当前那种所谓“轻松”的或者“通俗的”的“国学热”的一种背景下，有像陈峻峰这样有扎实史学背景和历史知识，又生活在中原地区受中原文化长期熏染和影响的作家，给我们奉献了那么多历史题材的文学作品，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邵 丽（河南省作协副主席、秘书长）

陈峻峰在我们河南是一位有分量的作家，无论他作为诗人、散文家，或者这些年又创作出版了先秦历史题材系列文学作品，都在河南有着广泛的影响。他保持并张扬了他的真诚、潇洒的性情和自由，是大真诚，大自由，大性情。包括他的做人，包括他的写作，以及他叙述的方式和呈现给我们的文字。

张春香（河南省信阳市委常委、宣传部长、

市政府副市长）

陈峻峰是信阳本土成长起来的作家，他担任市文联领导职务的同时，一直坚持在业余时间读书，坚持写作；尤其近年，以其不懈的勤奋和刻苦，完成了先秦历史题材系列文学作品的创作，先后在大陆和台湾地区出版发行，受到广泛的好评和关注。洋洋百余万言，不仅全面展示了中国先秦历史的波澜壮阔和先秦精神的灿烂华美，且详细描述和再现了发生在信阳的宏大历史事件和人物，同时，在历史叙事、文本架构、语言创新等多个方面，都进行了探索和尝试。既难能可贵，也可喜可贺。

近年河南提出文化强省，提出在经济建设中提升河南文化软实力，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陈峻峰先秦历史题材文学作品的相继出版、研讨，需要我们回去后认真宣传和总结，让人们来学习，来认知其作品的价值，以及在政治、经济、文化发展中的意义和影响。因此，陈峻峰先秦历史题材文学作品研讨会在北京的召开，对于信阳来说，这不仅是信阳的文化、文学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也是政治、经济生活的一件大事。

田中禾（河南省作家协会原主席）

读陈峻峰的先秦三部书就像听他侃大山，口才凌厉，思维敏捷，内容庞杂，时不时冒出的另类观点让人享受到玩一把的快感。看似信口开河，其实是他在阅读中沉积的思考，在即兴讲述中被强化、突显了出来。先秦，这两个字象征着中华文明的孕育成熟过程，象征着地球上一个人类种群在残酷争斗、杀戮中演绎出自己的文化，变成了一个具有自己的哲学和伦理的民族。先秦不好写。不仅要阅读浩繁的典籍，从中理出思路，还要在两千年不断被述说、不断被演义、已经成为传统的长城的围堵中找出新意。它的时间跨度太大，内容太丰富，故事太多，让人眼花缭乱，因而，先秦也是一个魅力永恒、神秘无限的文化宝库。《诗经》里的一行诗，《周易》里的一个爻语、《国语》《左传》《史记》里的一个细节，都会触发他的灵感，扣动他的想像，把你引入博大遥远的历史时空里去。

这三部书不同于近几年常见的历史小说。陈峻峰在三部书里使用了三种不同的叙述手法，形成了三种不同的形式风格，给我留下了三种不同的印象。周前部分像文化史话，春秋部分是现代小说，战国部分像历史演义。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春秋纪事》。它对历史典籍的消化运用更成熟，叙述更开放，想像更自由，也更有激情和新意。由于掺入了更多的主观性，使这本书的立场有了一个根本性的转变，历史不再仅仅是政治斗争和社会发展史，历史被人性的目光笼罩，具有了亲和力，拉近了读者与作者的距离，使读者能够融入故事，融入历史，历史也就不再遥远。《寻根问祖》这一部在形式上做了精心结构，融汇了丰富的经典知识，似乎并没有突破通俗解说上古文化的窠臼，是一部不错的读古散文，无法当小说来读。《铁血战国》是一部用现代语言书写、现代目光关照的演义，有小说的成分，文字流畅，口语化，故事生动，人物有模有样，具有相当的可读性。

看得出，陈峻峰得力于诗歌创作的语言修炼，得力于他对世俗文化、流行文化的思考与把握，也得力于他对网络叙述、网络文化的熟悉。这三部书展示了陈峻峰的学养，也展示了他的文采。语言挥洒，思辨机警，加上网络风格的调侃、冷幽默，给严谨的历史披上了现代时尚的华丽外衣，与近几年的国学热、读史热形成呼应。不拘体例，不泥文体，以轻快的手法玩了一把国学，令人赞叹。

吴义勤（中国现代文学馆副馆长）

峻峰的《铁血战国》是一部对战国时代的历史进行“另类”解读的大书。作者以汪洋恣肆的笔墨、纵横驰骋的才情，对战国时代的众多历史人物以一种嬉笑怒骂的语言方式进行了文学的还原和审美的建构，立体地呈现了一个伟大时代波澜壮阔的精神世界与心灵图景。在作家笔下，“战国”被复活了，那些伟大的英雄、伟大的心灵被复活了，甚至历史本身也得到了复活与重生。

这是一部对“历史”有深刻思索和非凡见解的厚重之书。虽然《铁血战国》不回避对历史事件和历史线索的叙述，但作者的目的却不是去对“战国”这一段历史进行重新评价或者重新书写，也不是要从“信史”或“野史”的角度去改写、填充甚至戏说历史，而是要以自己奇崛孤高的想像去把历史感性化，是要身临其境地回到历史的现场去感受、去体味历史的丰富与复杂。他重视对历史“表情”的捕捉、对历史细节的挖掘，总是能让历史有血有肉地活在趣味丛生的“细节”里。比如，第二卷关于魏文侯的7个小故事就把魏文候的性情和历史的性情生动地呈现了出来，正如书中所言：“历史真是极具趣味，既有段干木这样的屡翻墙头躲避领导的天下第一不识抬举之人，也有翟璜这样不加遮掩伸手要官要权要俸禄要面子的人。但偏就有魏文侯这样的领导，有人不识抬举，我偏要抬举你；有人要我抬举，我偏不理睬你。”在作家的笔下，历史是丰满的、妖娆的、有趣的，它是一个有性情、有性格、有不同表情的一个“形象”与“过程”，它的魅力与抽象的判断无关，与正义和邪恶无关，与是非对错的价值无关，更与最后的胜负结局无关。因此，峻峰通过他的书要完成的不是对历史的呈现，而是对历史审美、对历史感悟，他既尊重历史，对历史有扎实而深入的研究，又能超越历史，不为历史所囿，他追求的是“入乎其内，出乎其外”的境界，他是历史的主人而不是历史的奴隶，他是真正的历史对话者。

这是一部对“历史”人物充满惺惺相惜的同情与理解的抒情之书。与其说《铁血战国》塑造了众多历史人物，不如说是一个个历史人物穿越时空隧道神态各异地自己走入了书中。无论是三国分晋时的智伯、无恤、豫让，还是战国大幕拉开之后纷纷走上历史舞台的李悝、李克、魏斯、段干木、乐羊、西门豹、庞涓、孙膑、邹忌、卫鞅、孟尝君、苏代、苏秦、张仪、荆轲、魏齐、赵姬、吕不韦、李牧、韩非子……直至秦始皇，无论是“胸怀天下的、志存高远的、高尚磊落的、天才智慧的、英雄豪侠的、政论雄辩的、运筹帷幄的、弄枪使棒的、舞文弄墨的、幽默滑稽的、匹夫之勇的、阴险奸诈的、卑鄙下流的、趋炎附势的、走红运、倒血霉的以及何不潇洒走一回不惜押了身家性命赌它一把的各色人等”，还是被命名为“政治家、军事家、科学家、文学家”“儒家、墨家、道家、名家、法家、阴阳家、农家、纵横家、杂家、小说家”的“王、侯、将、相”或“先贤圣哲诸子百家”，他们全都有血有肉地加入了“战国的性情盛典”，共同诠释了一个“铁血时代”的内涵与精义。峻峰是一个性情中人，他对笔下人物性情、性格的描摹也是入木三分极其精彩。他尊重笔下的每一个历史人物，善于从人物的命运背后看到性格的逻辑与心理的渊源，从善恶是非中呈现人性的本质，他总是能超越历史的价值判断直接走进人物的心灵、欲望与性格，总是能脉脉温情地与历史人物进行跨越时空的对话。可以说，在众多的历史人物背后我们总是能读到作家的性情与自我，他在解读历史，也在解读他自己。作者不愿对人物进行简单化的呈现与解读，不以成败论英雄，而是力求从环境、性格、心理、情绪等方面还原人物的生存情境的复杂性，比如对于庞涓，作者就有自己的理解：“历史书就庞涓这档子事及其败走桂陵大肆发挥把庞涓描述得很无能，我以为过于简单化。既是如此，我也在想那会儿庞涓一定饥饿劳顿，人困马乏，心情很坏。而心情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事情的成败。心情影响情绪，尤其对于有性格缺陷的人，很容易受心情和情绪的影响而做出有失理智的决定，这与宠涓的水平无关。”而对于李牧的悲剧，李牧的“大潮般涌上来百年遗恨千年悲苦，突然决堤，放声大哭”，作者也是感同身受，悲从中来，情不自禁：“这是一个一代名将的哭，一个个性兵家的哭，一个一世枭雄的哭，一个不屈男人的哭。”

这是一部文采斐然充满语言和文体狂欢意味的文学奇书。《铁血战国》既是人物传记，又是历史研究，既是小说，又是散文，既有历史的演绎，又有学术的思辨，既有历史的感叹，又有人生的省悟。峻峰的语言华丽而张扬，大雅大俗，读来气势磅礴、淋漓酣畅，此种语言风格与战国时代风云变幻的时代精神无疑是非常契合的。而文体上，《铁血战国》更像一部大散文，以时代为经，以人物为纬，以饱满的诗情完成了对一个英雄辈出的伟大历史的出色解读。无论是历史事件的叙述，还是历史人物的诠释，无论是思辩性的长篇大论，还是大段大段的抒情，都能体现散文这种文体的魅力。与此同时，作者又在散文文体中融入了小说、政论、学术论文等不同的文体，从而形成了文体杂糅狂欢的鲜明特色。比如，关于战国断代问题的思考、关于李悝李克问题的辨析、关于苏秦苏代兄弟历史讹误的纠正等等都具有鲜明的学术色彩。

墨 白（河南省文学院影视部主任）

峻峰以诗人而著称，不单参与很多诗歌活动，而且对诗歌的创作有很多精辟的见解和论断，在我们的交往中，我感觉他对小说的热爱，不亚于对诗歌的热爱。因为每一次和峻峰见面的时候，我们所谈论的话题，都与小说有关，比如说“文本”，“叙事”，“语言”等等。加之他的阅读范围以及见识非常广泛，让他往往是站在整个人类的文化背景下，关照中国的历史和文学创作。而他也不是一个空想家、空谈家，2006年我和峻峰在信阳鸡公山见面的时候，他的“先秦三部曲”还是在计划之中，当然他准备了很长时间；但短短的几年内，就完成了这几本书，并在今天我们在这里开他的作品研讨会，已经成为一个事实。说明了峻峰写作的勤奋，同时也看出峻峰写作的知性。

就小说《春秋纪事》来看，我认为陈峻峰是一位有着文体意识的作家。这对于一个作家非常重要。中国很多作家对文体都没有很清醒的认识。从《春秋纪事》的叙事视角看出，他是站在当下的，也就是说作家是以当下的目光来审视和叙述历史的。一个人经常从历史中回到自己的单位开个会，还上网查个网件资料，还和朋友到咖啡馆里说说话，但他又时常回到两千年前去，跟先秦那些人物混来混去，来来往往，纠葛在一起，或者担当他们之中一些人的幕僚，或参与一些那个时期发生的重大的历史事件。这实际是峻峰这部小说叙事的一个策略，它是具有后现代主义文本的一种叙事方法。因此他所有的历史观，都是具有主观性的，这一点，强烈地体现了峻峰的一种叙事姿态，文本价值。

这部小说同样也反映了峻峰的历史观。从现在来看，我们对历史这样的拷问和讨论其实非常多、非常多，那么也就是说，对历史，它的真相是什么，以及历史有真相么？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历史，是有无数的主观人、主观意识形成的群体记忆。主观就具有片面性，也具有全面性，因此，历史对于我们是不真实的。我们站在今天来看两千年前的历史，更多的是我们自己看到的历史，我们自己的历史，我们自己思考的历史，当然没法接近历史的真相。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通过这种叙事来表达我们对历史的看法，表达我们的历史观。

另外我认为，峻峰是有语言意识的作家。这对一个作家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个作家有了语言意识，他就会在他的小说叙事里面体现出来很光彩的东西。当然，这也让他的小说叙事在当下构成了挑战姿态，对很多人的习惯性阅读传统肯定构成威胁和考验。正是如此，你从这部关于对人类记忆的认识和实践的书里，也肯定能得到生命在现时代仿佛已是久远的那些浪漫、壮美、激情和震撼。可以肯定，峻峰的这部《春秋纪事》应该是2009年中国历史小说的重要收获。

施战军（鲁迅文学院副院长）

峻峰的《寻根问祖》一书，充满了一种对历史问题的辨析精神，这种辨析精神是非常有力量的。譬如“黄（帝）炎（帝）之辨”，他觉得过去中国的历史长期存有厚北而轻南，厚儒而轻道，重“黄”而轻“炎”，重（黄）河而轻（长）江、重龙（图腾）而轻凤（图腾）的文化偏执。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使得黄帝位尊，炎帝次之，以致涉及到了中华文明肇始之辨。等等。类似这样的问题在书中层出不穷，非常多。如人神之辨、盘古之辨，伏羲之辨，尹伊初辨，尹伊再辨，以及《易经》等先秦经典真伪之辨。等等。这种辨析几乎从全书的开始，一直到书的结尾。这种思辨，不仅是对历史学方面有它的启示意义，更多的是对我们中华民族的根脉、文明起源、人类的来处进行了一种强有力的思辨性挖掘。除此，《寻根问祖》作为一部文学作品，我更感兴趣的是作品本身表现出来的三个鲜明的特点，我认为，首先它是有见识的；其次它是有语风的，第三它是有情怀的。这三条对于历史文学性的书写非常重要。而这三个方面的特点，在峻峰的写作中都彰显得非常充分。

首先，关于见识。除了刚才说到的黄炎之辨等等，还有譬如对商纣王的评价。书中告诉了我们老百姓对此是怎么评价的，老百姓的这些评价从哪来的，那么历代文人、史学家、领袖对纣王又是怎么说的，甚至毛泽东怎么从正面来对纣王做出积极的评价的。他把这些东西摆在那里，然后给出自己的一个说法。这样的东西在书里很多。有时候他甚至从《史记》记载的引用秦二世关于大禹的谈话，来反证大禹时代的历史事实。峻峰对中华先秦史用文学的方式来进行透视，并在透视当中来展现独属自己的一些见识。尤其是他对于许多习惯上的历史想象、伪造和杜撰的批驳，极具力量。他告诉你习惯上的一些说法它是从哪来的？为什么杜撰得这么离谱？他提出了很多十分尖锐的质疑，并进行辨析和批判。这样的例子的书里比比皆是，表现出了峻峰对待历史的严谨态度，也表现出了作家历史书写的深刻理性和思想。

语风方面，他让我们看到这是非常有趣的一本书。他经常在这本书里发点“脾气”，表达“愤怒”，也表达“快感”。有时候他会用极其直白的语言来表述这些“情绪”。比如说对一个问题“缠绕不清”，“没有什么意义”，然后他就说，“对不起，闪了！”还有，哪一个地方他一下子就表达的十分充分了，然后他就用一个字：“爽！”我们知道，写上古的书其实是非常艰难的，需要大量的典籍和史料支撑，而且先秦早期的史料大多都支离破碎，残缺不全，后来的史料又多是真假难辨。但峻峰不仅熟悉掌握了这些大量的史料，并进行了大量的真伪辨析。因此，当他在书写中解决了历史的诸多“疑难”之后，你看他的那个兴奋劲，在文字间暴露无遗。因此我说他是有语风的，而有语风是因为他有性格，这种性格甚至可以说非常可爱，也可以说是有思想的文人的性格，以致表现得非常自豪。他的这种语风，常常让他把引用史料中的“原文”都抛弃了，感觉有些可惜。譬如引用《史记》中的一些段落，峻峰都舍弃了原文，直接用白话翻译过来；还有就是盘庚迁都的三篇演讲，大气磅礴，精彩纷呈，我在阅读中特别想知道它的原文是什么，但没有。峻峰就直接用白话翻译了那三篇演讲，放在那里，让我们看得热血沸腾，因为没有原文，有人会觉得作者在杜撰呢。这也让我们看到他在写作中间是一种毫不含混的语气，处处有“我”的一种语风，结果成为了非常性格化的一本书。

我更说的是，这是一部有情怀的书。峻峰以“十二地支”架构全书，寓意人类从子时的混沌蒙昧走向华夏的创世、疏朗、文明和成熟。而峻峰用了“先秦古歌”来贯穿每一篇章，使遥远的历史变得诗意、浪漫而抒情。

（下转第7版）

（上接第6版）而民歌里面本身就有着一种古老天地、苍生草根的情怀，这种情怀正好和峻峰的内心有仿若天然的契合关系。譬如他对《击壤歌》的分析，可以看出来作者对生民的体恤，以及对历史处境的理解，甚至是怜悯。再有《采薇歌》《麦秀歌》等等。他常常会舍弃历史上一些“重要”的人物，而对历史记载上叙述不足像箕子这样 “次要”的人物，进行大段的饱含深情的叙事和分析，不仅使我们获得了历史知识，更多的是让我们获得了面对历史的那种浩茫的无限情怀，以及远古整体上的苍凉，一下就有了那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的感受。而到了这本书的结尾那一章《楚狂接舆歌》，全部的文字到达了高潮，充满了热度，在民间化的表征叙事里，显示出了一种中国文人的理想情怀，知识分子的理想情怀，君子的理想情怀。正如古人说的“内圣外王”，《寻根问祖》正是有着这样一种气质的一本书；也可以说，峻峰用这本书的写作来践行“内圣外王”的理想情怀，令人感佩。

在读完这本书之后，我又把书翻回到了104页，那里面有一句话可以来概括他的这本书的气质：“乖乖，你听这口气，可是有点帝王的威慑和庄严了！”

邱华栋（《人民文学》编辑部主任）

我觉得，峻峰的《先秦三部曲》最让我动心的还是他在重新讲述那些我们耳熟能详的历史的时候，所运用的文本和结构的新方法。

《寻根问祖》《春秋纪事》和《铁血战国》这三本书，在时间上，从华夏文明的起源，一路写到了大秦帝国的最终建立，上下绵延百万年，但是，峻峰所采取的写法是剪裁有方，详略得当，落笔的时候有轻有重，比如，他对上古、夏、商、西周几个朝代的描绘，是逐渐地增加分量，但是，到了春秋和战国时期，则用了浓墨重彩，分别用了一本书的篇幅来讲述。最后，到秦始皇开创帝国基业，以及大秦帝国的崩溃，细细评说秦始皇的千秋贡功绩，都写得生动、具体、昂扬，文风相当彪悍，从此，“百代都兴秦汉法”，中国走上了一种新的历史循环的命运。再来看他这三本书的文体，则显示了他把握多种文体来叙述历史的能力：《寻根问祖》是散文体，利用十二地支来结构全书，从上古一路写到了西周，对历史人物和事件、对历史发展的无序和有序，都进行了评论和讲述，文笔泼辣老道，纵横八方，放得开，收得拢，夹叙夹议，作者作为书写者，能进能出，一会儿来到现场，一会儿跨到当代，用今天的眼光来仔细地打量，好读耐看。

到了《春秋纪事》的时候，则变成了一部长篇小说。前段时间，在一些网站的运作下，一种叫作“穿越小说”的类型小说大行其道，我看了不少，大部分都写得很差，主要是作者普遍的历史知识和材料积累不够，对历史、人性的理解和驾驭长篇小说结构和语言的功力也不行，大部分没法看，是垃圾，这个小潮流看来过去了。其实，对历史的当代方式的重新讲述，一直不会过时。我不知道峻峰的这部还有一个副题的“我在两千年前混来混去”的长篇小说《春秋纪事》，是不是受到了“穿越小说”的影响，但是，峻峰的历史知识、材料的扎实积累，使他在写这部小说的时候，能充分地把小说的虚构和历史记述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创造出这么一本带有后现代小说风格的作品来，我没有想到峻峰在50多岁的年纪，还能有这么开放的胸襟，对网络时尚这么熟悉，用这么现代的手法来写作。在历史小说方面，甚至是在谈到“穿越小说”的时候，我觉得，有两个欧洲作家是楷模，一个是法国作家尤瑟纳尔，她的《苦炼》《哈德良回忆录》都是用今天的眼光和口吻，来叙述历史的，她非常强调历史小说的“语调”，也就是声音，这是现代小说家对历史进行讲述时候的理解。另外一个作家是号称“当代达芬奇”的意大利小说家翁贝托·埃科，他的很多小说，比如《玫瑰的名字》《傅科摆》《鲍德里诺》等，涉及到欧洲的中世纪，有的还跨越到今天，作家在写这些历史小说的时候，其意识都是当代和当下的，这两个作家是写历史小说的作家特别应该学习的。

而峻峰的这个《先秦三部曲》的第三部《铁血战国》是以人物传记、散文的方式，来结构和书写的，紧紧地扣住了在历史长河中隐现的那些历史人物，把战国时代的风云变幻，写得荡气回肠。可以看出峻峰的历史观，还是认为是那些杰出的历史人物创造和推动了历史的发展的，没有杰出历史人物，光靠群氓一样的芸芸众生，历史不可能更加精彩。而杰出的历史人物，恰好就是芸芸众生的代表和代言人。

峻峰的历史叙事体作品的出现，主要是和当下整个国家的运势上升也有关系，中国经过了30年的改革开放，今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已经是全球第二了，在国内外的学术界甚至已经有了“中国模式”这种说法，因此，学术界也在从中国这么一个独特的、存在了那么多年，和西方完全不一样的文化体系中，寻找着我们文化和历史的特性，以及合理性，因此，我们自己的文化信心也高涨了，对我们自身历史的关注也空前高涨，比如，《明朝那些事儿》和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的受欢迎，都是这个现象的根本原因。这也是当下历史小说写作空前高涨的原因所在。

另外，我还注意到，峻峰不仅熟读《史记》等历史名著，他对现当代历史学家的观点，比如范文澜、钱穆、顾颉刚等很多历史著作和观点耳熟能详，这是峻峰的一个长处，是他敢于重述我们厚重历史的一个基础，因为，对现当代历史学家的研究成果不熟悉的话，会陷入到一种老生常谈里，没有新说法、新观点，也就没有新贡献。

我觉得这个三部曲在文本结构上，同样也有缺憾，这可能和当下的文学和书籍的生产方式有关，由于这三本书的写作时间先后不一致，书籍的出版受制于市场和受众，作者不得不妥协，因此，三本书的文本形式的不一致，显得比较分裂。比如“春秋”那一段，用小说来结构，和另外两部是完全脱离的，并不紧密。我看，如果作品再版的时候，要么索性全写成小说，要么就都写成历史散文，这样对于读者来说可能更好，我觉得峻峰既有写历史小说的才能，也有写历史散文的才能，可以这么分头、分别继续写下去，不要把小说和历史散文放到一个系列里。

何 弘（河南省作协副主席、文学院副院长）

《我在两千年前混来混去——春秋纪事》给人的突出感觉是另类。作者峻峰也不回避自己提供给读者的是一个另类文本，他称之为“中国首部后现代历史叙事”。这部作品是峻峰先秦历史题材系列作品或者说“先秦三部曲”的第二部。通常，构成三部曲的几部作品都会具有相同的题材、体裁和相近的叙事风格，但让人讶异的是，“先秦三部曲”的第一部《铁血战国——激荡时代的性情人物》和第三部《人的“神”采——华夏文明起源的诗意遥想》都是散文，中间这部《春秋纪事》却是小说。当然，近年来小说与散文的写作手法被来回借用，二者的界限早已不像过往那么清晰，很多作品称之为散文或小说都无不可。峻峰的这几部作品同样也是杂糅了近年来长篇历史散文写作的套路和小说细节描写的手法，只是这部《春秋纪事》有着更为鲜明的虚构色彩罢了。应该说，这几部作品尽管标称体裁有所不同，但内在的艺术追求和精神追求却是一致的。因此，把这三部体裁不同的作品合称为“先秦三部曲”，倒也并非说不通。我以为，作者这种怪异的做法，恰恰显示了他冲破文体界限的藩篱、寻找更为新鲜自由表达方法的内在冲动。

就历史小说这种体裁而言，《春秋纪事》与传统的写法的确有着很大的不同。对历史小说写作来说，因为主要人物与历史事件的大致走向和发展脉络都是确定的，考验小说家的是其“做实”的功力。所以，衡量传统历史小说水平高下的一个重要标准是看其历史场景的还原程度和水平。但描写先秦这段漫长的历史，可资依凭的可信历史材料少之又少，无实录可考。我在《马镫与历史小说》这篇文章中曾谈到过这个问题：“以历史小说的形式写这段历史困难确实很大，因为我们很难想像当时人是怎样生活的，甚至怎么称呼、怎么说话都搞不清。而且，另一个困难在于表达方面……我们用以传达基本生活经验和生存体验的符号，绝大多数都是在此后很长时间才形成的。这样一来，且不说描写对话的困难，即使在叙述时，这种困难也同样存在，因为很多经验我们不知道离开我们惯常使用的这套符号系统，应该怎么传达。”正因如此，描写先秦的历史小说往往是遍体鳞伤，后几百上千年才出现的器物、地名、词语等及生活场景早早就出现在了那个时代。以衡量传统历史小说的标准看待目前的创作实际，可以说描写先秦非常成功的历史小说几乎没有。

峻峰在准备写先秦这段历史的时候，一定也受到了类似问题的困扰。对此，他采取的策略是不正面强攻，抑或不进行宏大叙事，不在“技术”问题上纠缠，而是从人性本身出发，以生命个体的眼光，从人的欲望、性格、心理等基本层面考察、探究、理解历史人物在历史事件中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如此一来，他的作品就与一般的历史小说拉开了距离。在具体的写作上，这部作品最突出的特点是引入了“穿越”这种网络类型小说的流行技法，使作品故事人物之一的叙述者可以在两千多年的时间跨度中自由往来，为作者对叙事的灵活操控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这种叙事方式带来的另一种好处是，尽管作品中的古人可能嘴里不时冒出些现代语汇、生活场景不时出现些后代才有的器物等，但读者却会把这种语言的“混搭”理解为周星驰式的无厘头和搞怪，而不会过于在意它是否与当时的历史实际相吻合。峻峰在列举了不同人对历史的不同理解后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历史是生命绚烂。”。因为绝对客观、绝对真实的历史原本就是永远不可企及的，一切历史都是以特定视角观察后记忆的历史、叙述的历史。但是，在历史的长河中，不管事情如何千变万化，不管其真相到底如何，却有共同或共通的东西，那就是作为个体的人的生命状态和精神世界。峻峰的小说努力要做的并非去还原历史的真实场景，而是要努力向读者揭示历史是如何在生命的原始冲动中被活生生的人创造出来的。

通常，我们把小说看作是人生经验的表达。峻峰在这部小说中的努力，其实是把作者的当代经验运用到春秋时代的一次大胆实验。他要通过历史与现实的互补性，使我们更好地理解个体生命本身。因此，平子的“穿越”与网络类型小说中的“穿越”是有根本性区别，他不因“穿越”所带来的“历史知识”而具有“先知先觉”的能力，也不因掌握现代技术而具有超强的能力，从而改变历史的进程。峻峰把历史分作“阅读的历史”、“经历的历史”和“模拟的历史”。峻峰之所以要通过平子完成对历史的“穿越”，就是要以此种方式成为历史事件近距离的观察者、亲历者和演绎者，从而对历史进行阅读、亲历和模拟。《春秋纪事——我在两千年前混来混去》就是这种历史的奇妙混合体。在其中我们看到，“穿越”之后的平子仍然是一个普通人，平子的“穿越”说到底只是为作者作为亲历者参与到他描写的春秋开年的那段历史提供某种方便。或者说，平子的“穿越”是为了便于作者完成对历史事件、历史疑问的求证、探索。

至此，我们应该明白，峻峰之所以在选择“穿越”这个套路的同时，又放弃因“穿越”带来的超验能力所制造出来的戏剧化效果，恰恰是在游戏中表现出了严肃的态度，表现出了对基本历史事实的尊重。从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峻峰对先秦的历史是下了相当大的功夫，绝无恣意的恶搞和不敬。他把平子的视角限定在他所模拟的人物和事件上，不具有全知全能的视角，是为了把作者当代的人生经验运用到古人身上、运用在历史事件中，并通过这个特定人物的特定角度来理解历史，理解生命冲动在历史事件中的表现和作用。通过这样的处理，我们看到，不论是平子在西周后期至东周初期那些伟大的历史人物中间，或者假设两千多年前的宣王、厉王、幽王、平王、周公、召公、申伯、寤生、祭足、颍考叔等生活在我们身边，都不会有太多的不同，他们所给予我们的激情与震撼，都来自原始生命冲动所带来的野性、鲜活和浪漫。作者的这一切努力，其实是想告诉读者，历史的发展进程，其实是在一个个人的欲望、性情的综合作用推动下完成的，古今中外，并无不同，历史的异彩纷呈其实缘于“生命的绚烂”。从这个意义上讲，《春秋纪事》是有趣的，同时也是有意味的。

尽管对上古历史的叙述不可避免地会面临着困难，但我以为还是要尽可能地避免那些“无知者的硬伤”，除非是有意的戏仿、搞怪，否则这样的“硬伤”对阅读是有伤害的。《春秋纪事》中的一些“硬伤”如果能剔除，也许阅读的感觉会更好些。作为探索性作品，其中存在一些不足是在所难免的。可贵的是，峻峰把不同文体的表达方式融于一炉，把当下的人生经验运用到上古时代，把不同古今不同主体的生命感受贯通起来，使文体间性、时代间性、主体间性得到充分发挥，这对当下的文学创作无疑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王 颖（中国作协创作研究部）：

百万字的作品，其涌现出来的作家的不断勃发的创作力，令我们年轻人深深感动。如果不看作者介绍的的话，会以为是出自很年轻的网络作者之手，他在其作品中展现得非常前卫。很多地方的故事结构方式，让人想到网上的那些“穿越”小说。我读了很多网上的“穿越小说”。陈峻峰可能也是运用了这种年轻人喜欢的表述方式，但他与网上流行的“穿越小说”有本质的区别，所表达的有更多的问题意识和深度思考。因此，他主要的还是基于个人情怀借用“穿越”来表述个人思想的一般的“穿越小说”多强调故事性，而陈峻峰的“穿越”及其戏剧性冲突都与之完全不同，尤其他在这三部书中，他对历史的叙事充满了性情和才情。看似写古代的历史，但充分融入了现代的思想和叙述。因此，这三部作品对我们今天如何读史，如何让我们年轻人对古代博大精深的文明和文化感兴趣等等，都提供了很好的叙说读本和文学读本，陈峻峰所做的工作，是非常有价值和有意义的。

另外，三部作品的语言都充分体现出他作为诗人的抒情特点，情感洋洋洒洒，笔触酣畅淋漓，给我们呈现了一场华丽的词语的盛宴。

徐 迅（《阳光》杂志社社长）

我和峻峰都是大别山人。峻峰是问题意识很强的作家，他有自己的想法，其作品在阅读的时候令人眼前一亮，而且文字叙事的前卫，不像他这个年龄的写作，心态非常年轻。明显看出来网络文学对他的影响。他借鉴吸收了网络前卫、新锐的语言，并创造出自己的一种新的文体。我很尊重有文体意识的作家。他生活在基层，生活在边远小城，他对文坛保持着自己的看法，并谨慎而清醒地保持着距离，努力不受当下流行和功利创作的影响，只沉浸在他自己的历史、人文、书写、词语之中。我还读过他的一本散文集《文字的性情》，他的散文与当下我们所看到的那些散文文体也不一样，给人的感觉是他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尽可能地保持着他民间的、自由的，乃至山野烂漫的书写性情。就历史小说而言，较之那些老式的写法，峻峰所选用的文体和叙事方法是全新的，正像大家所讲到的，他非常主观，他完全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诠释属于他自己的历史，塑造自己的形象。表现出的特点就是“不老实”，甚至也“不诚实”，非常性情和自由。因此，在一定意义上，峻峰无论对历史小说创作也好，还是中国当代其他小说创作也好，是有贡献的。

王幅明（河南文艺出版社社长）

峻峰的三本书，其中一本《我在两千年前混来混去——春秋纪事》是我们社出版的，刚才很多评论家对这部书给予了首肯，我们也感到很高兴。非常值得赞赏的是峻峰把眼光关注到中国先秦这段历史，从他表现出来的问题意识和写作风格，我觉得也沾染了先秦、先秦人的精神，非常性情和自由。中国人从汉代以后这两千年，和两千年以前，生命状态是不一样的。应该说在先秦时期，中国人还是比较野性的，自由的，浪漫的，那么汉以后，尤其是“独尊儒术”之后，中国人的性格在很大程度上变了，峻峰的这几部书让我们又感受到先秦人性格、风格的一面。

我们国家多次提出要实现我们民族的伟大复兴，但这个概念在理解上常常是模糊的，那么到底要复兴些什么？如果我们的文明之源、文明之根是模糊的话，复兴也是模糊的。因此峻峰书写所运用的那些艺术手段在这里其实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试图告诉我们是要张扬我们两千年前民族性格中那些最可贵、最宝贵的东西，当代已经遗失的一些东西。当然，现在包括峻峰在内的很多作家都在尝试复兴先秦历史精神的写作，就像我们社出版的《大秦帝国》。峻峰的这三部书也包含了这个意义。他书写的历史不是按历史学家的要求去写的，不是完全建立在考据基础之上，也不是按传统历史小说的手法去写的；传统历史小说的写作同样也是建立在严格的历史事实之上，像二月河的清代帝王系列，孙皓晖的《大秦帝国》，是大事不虚，小事不拘。但峻峰的书写就不一样了，他是用一个作家的眼光来诠释历史的，并按自己文学的理解对历史进行呈现或者颠覆。其实历史本身，是可以“怀疑一切”的。

我非常高兴地看到峻峰的这几部书，有很多独特的观点，也有很多尖锐的质疑和决绝的“颠覆”，而他“颠覆”的根本目的还是要通过自己艺术的努力恢复历史本来的面貌，恢复真正的历史精神，这一点，非常值得推崇和赞赏。

何南丁（河南省文联原主席）

峻峰是我们河南的一位诗人，印象中也是一位性情中人，豪气豁达，热情洋溢。他的“先秦三部曲”的创作过程我们都不知道，突然有一天就送来了这三大本。我本来对历史演义、帝王将相的东西有一种天然的拒绝和排斥，但看了峻峰的书之后，发现那么遥远的历史，在他营造的独特语境的叙述下，变得这么近，变得这么生动，这么亲切，非常好读。他把历史人物人性中的东西、性情中的东西，展示得那么鲜活，那么形象。峻峰的书让我读得很快乐，很高兴，很有兴趣，因此我读得很慢，不愿意放过每一个章节，每一个句子，和峻峰一起分享他写作的快乐。非常感谢各位评论家对我们河南作家陈峻峰给予充分的肯定和评价。

（会议发言摘要根据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