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我国首部原生态电影”的《好大一对羊》是根据夏天敏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尽管影片相对于原著而言,苦难叙事有弱化的倾向,但是从整体看,还是属于“底层文学”叙事范畴。
《好大一对羊》在云南山区取景拍摄,“追求了无痕迹的原生态的造型叙事”或许正是该电影的取胜之道。导演刘浩带着本片先后受邀出席多个国际电影节,并获得多项大奖。电影旨在以“实录”手法向国际影坛展示中国“当前”的农村生活。但影片的“底层叙事”显然不能作为中国当前农村生活的代表,更不能作为中国当前生活的代表。而“在国际影坛上,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文化霸权是将中国乃至东方编码在第三世界的文化等级中的”,“以西方他者的编码来看,中国的农村生活才能够代表中国生活的实质”。从这一立场看,电影提供给西方他者的是生活的“原生状态”,现实与作品的距离消失了,艺术的典型性减弱了,在这样的观赏过程中,形象失去了真实感。
从现实主义创作的立场上看,影片的现实性不足,这表现为三个方面:第一,影片对苦难叙述进行“泛化”的处理。第二,影片对苦难叙述进行“软化”处理,温和地对待“他人”的受难。第三,电影改编未能将原著寓言式的故事演绎成为真实的“现实生活”,不足以对电影文学与现实生活的正常关系给予有效的说明。影片的现实性不足,使影片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中国本土文化的真实性,其底层仍然是所谓的异国生活情调占主导地位。究其根源,与叙述者用“新奇”取悦国际影坛的理念有关。
影片在对苦难内部精雕细琢的同时,将主人公德山因生存苦难而凸显出生命的卑微用质朴来粉饰,以期取得一种“民族叙事”,而对于“质朴”表象背后的认知性——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平等地位这种精神上的麻木却被忽略了。在国际影坛上,人们认为影片反映了中国社会的重要角色之一——农民,反映了他们的朴实和美好愿望,让世界更加真切地了解了中国(网络评论)。显然,“媚俗”的程度远远超过制片人原先的预想。同时,电影中人物很少用自己的眼光来看世界,容易丧失对“人”的价值的尊重,而使人物从叙述者的角度陷入被动和卑下,从而也使观众——尤其是国际影坛的观众——因为缺乏可以沟通的共同的文化纽带,而带上居高临下的俯视姿态。当这样的影片在国际上频频获奖的时候,我们该警惕奖项之上的文化霸权主义了。
摘自《南方文坛》第4期 梁华 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