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歌剧团团长黄定山近日被中国剧协和中国戏剧杂志社授予“新世纪杰出导演”称号, 黄定山成为第一位获此殊荣的军队导演。由中国剧协、中国戏剧杂志社主办的黄定山导演艺术研讨会近日在北京举行。研讨会围绕黄定山近年导演的话剧《我在天堂等你》《警察》《张之洞》和歌剧《太阳雪》展开,有关领导、专家、学者对黄定山的导演艺术给予了较高评价,并进行了全方位、多视角的研讨。与会者认为,黄定山从艺三十四年,其间在解放军艺术学院从事戏剧教育和戏剧影视导演工作二十五年。他开拓性地提出建构现代军旅戏剧美学和现代军旅戏剧表演的教学理念,创建了军旅戏剧表演教学、军旅戏剧创作演出、军旅戏剧表导演人才三位一体的教学模式,荣获了解放军军队院校教学成果一等奖,培养了一批戏剧影视表导演人才。他导演的舞台艺术作品大气恢宏,雄浑凝重,才情满溢,睿智灵性,具有鲜明的艺术特色。兹刊发与会专家在研讨会上的发言摘要,以飨读者。——编 者
季国平(中国戏剧家协会分党组书记、副主席):
黄定山导演艺术研讨会集中讨论的四个作品,不管是在内容上,还是在艺术的展现上非常有特点,都是他最近几年创作的优秀作品。
黄定山的导演艺术有自己的鲜明特点,作品丰富多样。他的作品具有非常鲜明和强烈的社会主义价值体系特征和军旅戏剧的鲜明色彩。
他在军旅题材宏大的主旋律前提下还表现出多样化的特点,《警察》《我在天堂等你》《太阳雪》《张之洞》风格迥异,就像优秀的电影大片一样有震撼力,呈现出非常娴熟的导演艺术。黄定山是部队戏剧界的优秀代表。
李小虹(中宣部文艺局艺术处处长):
《我在天堂等你》《警察》《张之洞》《太阳雪》这四部戏,每部都给观众强大的艺术感动。黄定山是一位有艺术理想,也有艺术追求和社会责任感的艺术家,他的这些作品里面有一种我们这个时代所需要的厚重的力量。我们有理由对黄定山未来的艺术创作充满期待。黄定山扎实的艺术功力,成就了一批优秀剧目,同时造就了一批演员。
欧阳逸冰(中国儿童艺术剧院原院长):
我以《张之洞》为例谈黄定山的杰出。《张之洞》是戏剧意境创造的杰作。马克思对英国悲剧用过一句话总体概括:英国悲剧的特点之一就是崇高和卑贱、恐怖和滑稽、豪迈和诙谐离奇古怪地混合在一起。这句话仿佛就是为《张之洞》这部戏说的。黄定山使《张之洞》成为当代不可多得的一颗璀璨的话剧明珠,它的魅力有三点,首先是创造了戏剧的意境。舞台的诚信必须是直观的、具有审美价值的。空谈所有的人物毫无价值,空谈所有的美丽概念毫无意义,观众不买账,只有意境才能使观众震撼。如塑造垂暮之年的张之洞,他的第一个动作是拿起一片秋叶,观众自然勾起了遐想, 七十二岁的张之洞与四十四岁时的情景隔空参照,表现出四十四岁的张之洞必将赴死的结局。张之洞这一隔空对话奠定了全剧的悲剧基调。而黄定山对时空转换、对灯光的运用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为慈禧设计的时空总是在很暖的灯光下,主和的李鸿章置身在惨白的光柱里,义正词严的张之洞笼罩在幽幽的蓝光中,这样的意境又蕴涵着张之洞的悲剧进一步加深,他的命运之多舛已经和大清王朝病入膏肓同样无药可医。导演就是这样独具匠心而自由地融合了戏剧奇妙的意境。第二是京剧的应用。中法战争一结束就出现了贯穿慈禧与李鸿章以胜求和决策全过程的京剧武生表演,对晚清最高统治集团来说,沉迷其中恰可享其乐忘其忧。戏楼上孤独的赵云就是千里之外与法军奋战的张之洞的悲壮写照,这就是马克思所说的崇高与卑贱离奇古怪的混在一起,这正是导演黄定山的独具匠心。第三场黄定山以12个蓝色的光柱打向紫禁城大红门的铁钉, 12名大臣像机器人一样跪在方方正正的大门前像铁钉的圆垫上,在此之后这个门就作为了平台,所有的戏都围绕这个紫禁城的铁钉大红门,最后主人公张之洞在大红门前满腔悲愤地喊出国运已尽,为全剧创造出诗意的戏剧意境。王国维说,文学之事,其内足以撼己,其外足以感人。正是追求意境的至高境界。卡西尔说,艺术家是自然的各种形式的发现者……我们可能一千次地遇见一个普通感觉经验的对象而却从未“看见”它的形式……正是艺术弥补了这个缺陷。所谓的杰出导演杰出在哪里,话剧《张之洞》证明黄定山就是这样的导演。
黄定山的随心所欲不是随意,不是想一出是一出,随心所欲是中国古典文学的一条原则叫做大象无形,我们从有法到没法,“不是内容决定形式,也不是形式决定内容,是当内容转化成形式的时候,那才是艺术”。黄定山采用的手段、技巧和舞台表现,都是他把内容转化成艺术的形式了。我认为黄定山已经走向大象无形的境界。
王育生(《剧本》原副主编):
我不是很熟悉黄定山,但非常熟悉的是他所有的戏剧作品,他的作品具有厚重和力度的品格,是我佩服的导演。他的艺术具有绝对不同于他人的个性风格,这个定位不应该只定在《我在天堂等你》,而应该从他在解放军艺术学院所导的沈虹光的《寻找山泉》开始,这部戏的创造是在刚刚从“四人帮”文化专制的阴霾中走出之时,黄定山对人物的凝重刻画,对诗意的顽强追求,在这个戏里都有呈现,其导演特色从这个戏就初见端倪了。而今天四部戏的最大特色就是其追求的思辩和诗意,黄定山充满了才气和大气。
他对艺术的感悟灵动、才气横溢,使得这些戏起点高远,《我在天堂等你》可以跟中央戏剧学院徐晓钟导演的话剧《桑树坪记事》相提并论,而联系《寻找山泉》再看他的成就就不足为奇了。
《我在天堂等你》和《张之洞》比较起来,我更喜欢《张之洞》,它更成熟,囊括了中国戏剧几乎所有的奖项。我觉得他导出了历史的、生活的悖论,重大人物和历史使命之间的较量,在这部戏里都有很好的表现。因此它有了历史的沧桑感和难以化解的悲壮情怀。黄定山使演员在这个戏里得到了成长。
黄定山向我们充分展示了革命者的崇高,他的作品全都充满阳刚之气而绝无一点软绵绵、甜蜜蜜、轻飘飘的东西。对黄定山导演艺术给以杰出的评价是恰当的。
张 先(中央戏剧学院戏文系主任):
黄定山是引人注目的导演,他的作品都比较有特点,这些特点的统一形成了黄定山个人的风格。
第一,在他执导的话剧中充满创新性思维和舞台想象力,他对舞台创作手段具有深度理解,并且把这种理解与对舞台形象的理解交融起来,激发出只有舞台才可以表现的丰富的想象力,在黄定山导演的剧作里具有舞台独具的东西,这些东西都发生在舞台上,使观众真正体会舞台独有的东西,这是现在我们最欠缺的。
比如说《张之洞》人物表述激烈,而场面很安静,安静但是不乏张力,不乏韵律感,全剧开场时张之洞与慈禧对话的场面处理得非常大胆,他让人物从容舒缓地表达,表现出导演对自己舞台呈现的自信,于是我们看到耳目一新的作品,赢得观众对导演的信任,这样的成功源于他对舞台创作规律的研究和把握。
第二,他说“坚持演员是舞台剧创作的发力点,要推出演员,而不是推出自己(导演)”。这些从多方面可以得到印证,他要求自己“期待溢出心灵的戏剧”,他在很多戏里坚持这样一个艺术追求。他这样表达对张之洞形象的理解,“这是一部在戏剧结构上传统与非传统交织的历史话剧,它以非写实的线性叙事和结构方式构成了该剧独特的戏剧冲突样式”。他准确地使用了写实与非写实的概念。张之洞努力的可贵和努力的无意义彰显了悲剧色彩,导演的处理是从演员的价值考虑,而不是从自己意图的实现考虑。这是在很多戏剧创作方面缺失的东西,成为黄定山导演个人风格的基础。
第三,真诚与大视野所带出来的意识感。每个作品都能感到他努力活化人物形象的企图,这种努力和执著使他的作品有强烈的艺术感。《太阳雪》使我们看到的不是简单轻松的娱乐,更重要的是传达出人们对理想、情感的敬重。
杰出的中青年导演不同于老一代导演艺术家的重要标志,是他们把舞台当作表述自己对生活见解的一个场地。黄定山在想怎样把真实的个人情感彰显在舞台上,写实和非写实都不重要,需要什么就拿什么,不是所谓的再现意义,舞台上再现不了什么东西,我觉得在这方面他有本质性的进步。
马 也(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黄定山的杰出有三点。 随心所欲的切割时空、超常驾驭的灯光运用、绝佳的形式感和形式美。
自由处理舞台时空是导演的追求,舞台时空是否获得自由是导演的成果,想那样自由地追求又自由地获得那是导演的艺术才干。黄定山的艺术是和谐的、统一的、连贯的、流畅的,找不出痕迹的,在《张之洞》中他把前后不同年代历史空间、现实空间、虚拟空间精巧地贯穿,是其才华和创造力的体现,我很惊喜。
他对灯光的运用和舞美的处理带有形式美和形式感,处理得有诗意的七绝之感,舞台的画面是对称的,还有天堂里面的谈恋爱,处理得都非常好。舞台有韵律,那种绚烂和希望,那种辉煌感,那种给人的震撼如进入理想的天堂之门,确实用得震撼人心;且它是真实的,是一部大作,张之洞是可以走向灵魂和内心的人物,可以让人激情澎湃,《张之洞》是可以让人燃烧的戏。
刘彦君(中国艺术研究院话研所所长):
黄定山给我最强烈的感觉就是他的戏剧作品的现代感。如果把他具体化,就是他的形式感或者是场面的造型感以及音乐的冲击力量,这些都有别于他人。
简约的场面设计和处理。戏剧是一门浓缩的艺术,它的特点建立在对戏剧规律的把握上,它最大的强项是用最少的语汇作最多的阐发。黄定山对场面的把握简约到了不能再简约的状态,对戏剧语汇的选择到了吝啬的程度,如《我在天堂等你》的平台,《警察》的升降台,《太阳雪》的斜坡,用得特别简约,但又是有层次的。用最简单、最朴素、最简约的方式传达出更多的意味和情感,强化了人物形象。他的舞台调度流畅,时空转换自由,写实、写意无痕衔接。他对灯光、色彩和声音的运用,使很多场面没有停留在物理层面,而是更加注重对精神层面的开掘,如在大场景中间一群女兵打着红旗走在转台上,此时他娴熟地配以带有宗教色彩的音乐和鼓声让人感到震撼,而此时的舞台在场面情节、现实空间、心理空间都已经转了好几圈了,但是观众没有感觉那是场面的转换,他做得非常自然、流畅。
童道明(中国社科院研究员):
时下所说的大腕都有技术,但有技术的不一定是艺术家。黄定山的《我在天堂等你》成为他的代表作。在这个作品里,他注入了艺术家最大的情感,他营造的环境,他强调的沉静,作为导演,他跟环境里面的女兵是那样的和谐。创作上他不回避对形式的追求,他认为这个形式可以能动地影响和丰富、加强内容,并进行了有益的尝试。
黄定山的《警察》具有比较大胆的探索意义。从电影的角度来讲就是蒙太奇,就是非传统的形式。他能够做出这样非常有个性的创作,说明他没有在情节的表面上滑行。从《我在天堂等你》到《太阳雪》,我觉得他最大的意义、最大的贡献就是歌剧不只在于听了,还可以看了,还可以欣赏表演了。黄定山有了对戏剧的热爱,有了像曹禺那样对人的爱,对生活的爱和悲悯的情怀,才能把原著化为舞台佳作,这不仅仅是技术的问题,希望他永远能够有这样的情怀。
张曼君(天津歌舞剧院副院长):
我在黄定山的身上看到了他的本真和情感,他能够让舞台上的样式飞活起来,他可以让美学价值发挥到相对可以腾飞的空间,基于他真实的情感和态度。黄定山是单纯的,部队的养分滋养着他,所以我们才能够看到《我在天堂等你》那样浓郁的情感张力,他相信崇高,才会给经过苦难达到崇高的人给予满腔的关注,所以才会有《我在天堂等你》等等越过这个情结表面而飞翔。
我第一次看《我在天堂等你》的时候不是太有感觉,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教学作品。但是仍觉得不少地方比某些里程碑式的作品还成熟,他在前人的基础上站得更高了,当重新看《我在天堂等你》的时候我哭了。原因在于黄定山作为一个军旅导演在选材和确定主旨立意的过程当中,他在高亢昂扬的主流氛围当中进行创作,所以他的作品就有了普适性的思辨意义和美感,这是他追求的最高的美学境界。于是我们感受到他蓬勃向上的军旅式思想,更感受到艺术家的真诚。而在这个层面上,他把自己的感情倾入到对人的感情、人的命运、人的信仰、人的追求的关注,发出对他们的赞许和讴歌,使得他的作品总会让人感到心里一动、一颤、一抖,有时候带着隐隐的痛。他拥有艺术家的情商,这个情商包括使命感、责任意识和悲悯情怀。
我最喜欢他充满悬念的《警察》,一层一层迷雾式的事件,非常有商业化的味道,他的尝试是有价值的。
四部作品的音乐运用得相当好,特别是《太阳雪》,让演员有了表演的空间,能从音乐中找到戏剧性,两个不同的流派和不同的演唱方法的叠加,使得整个表演不但有了动作性更有了抒情性,以这样的形式把我们追寻的信仰和追寻的崇高目标完美地呈现,在情感的张力上更加单纯和集中,甚至超越了《我在天堂等你》。
林荫宇(国家话剧院导演):
黄定山作品的特点是大叙事、大主题、大激情、大场面,反映了他的创作个性。
以《太阳雪》和《我在天堂等你》为例,同样是改编自小说。从两个剧改编的不同可以看出他的大叙事和大主题。《我在天堂等你》通过几个子女的身世,几个子女对父辈的不满,由父辈讲战争年代运输途中的残酷和悲壮,阐述两种人生的价值观,这就是他的大主题、大叙事。歌剧《太阳雪》表现了女兵雪梅的爱情和她的成长,非常简单。《太阳雪》看似一个小叙事,但是场面上表现得很大,还是一个大激情、大场面,所以即使不是在宏大叙事的《太阳雪》里面,他仍然用大激情去表现大场面,这个大场面是情感的场面,绝不是小桥流水。
我同意童道明关于技术与艺术层面的论述,黄定山在灯光运用上的随意切割可谓炉火纯青,在《张之洞》里面什么时候用切割间离的办法隔空对话,什么时候不隔空对话而在同一个场景里面对话他都处理得当。其特点是把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到人物的对话上,舞台上全是戏,我们看到的、听到的、体悟到的,就是他们思想的交锋。因此我把这叫做带有一定的抽离性,没有生活场景。所以我觉得他是有的放矢,是处心积虑地切割时空。还有一个大的特点,他所有的人物对话全部都是面向观众,这点很了不起,不要求生活形态,而突出的是思想和人物的表演。
黄维钧(《剧本》原副主编):
黄定山在创作《我在天堂等你》之前,他有不少作品,只不过当时我们没有那么关注。我们感受他有才气是从《我在天堂等你》,最看中的也是《我在天堂等你》。黄定山的特点是巨大的激情和宏大的叙事,即使小桥流水他也搞得很宏大。他的综合手段运用得丰富而有力量。他在空间时空的重建上有很大的创意,所以他对舞美提出特殊的要求,《我在天堂等你》成功地用灯光加以配合,他通过灯光分割不同的情境,用得特别仔细,特别多,也特别良苦。他的形式感产生于他对生活的真情实感,对生活的深切感悟,他具有艺术家的才华和灵气,对舞台综合运用的手段,他用得最丰富、最充分,表现力最强,同时他的这种导演风格和对形式的追求造就了演员。
姜志涛(《中国戏剧》原主编):
黄定山的作品厚重、深沉有分量,舞台创造锐志有新意,艺术呈现丰厚有造诣。
如《我在天堂等你》,剧中多人物、多时空、多线条、多变化,舞台上既有恢弘的气势,又有细节的精致,既让你感觉到细节的厚重又能引发观众对当下的思考。
第一,将虚拟表演和舞台表演做得赏心悦目令观众叫绝,《我在天堂等你》使我觉得,在富有创造性的导演面前舞台几乎没有局限,什么都可以做出来。善于借鉴勇于创新的黄定山,让话剧演员多了一对在舞台上自由翱翔的翅膀。
第二,时空转换自由达到了随心所欲、出神入化的境界。还拿《我在天堂等你》为例,在前后五十年的时空交错中,剧中老年白雪梅出现在各个情景,导演交待的清晰明了,观众在看戏的时候毫不费劲。白雪梅在产床上那场戏,观众只是感觉到两张床立在台上,但是随着演员的表演,观众发现自己原来是在病房的天花板上俯视病床,能清晰地看到两个即将成为妈妈的女人,在产前既痛苦又幸福的表情。
第三,大胆探索新的表演方法并获得突破性的成功,所谓新的表演方法就是黄定山自己定位的叙事性表演,这种表演要求演员既在情景中,又在情景外;既在人物中,又在人物外;既是我,又是他。但是对话剧演员来说这是很陌生的,从演出效果来看,他们的表演已经很娴熟,角色、情景的速进速出,根本看不出他们还是在校的学生,这与黄定山的训练教导有直接的关系。
查明哲(国家话剧院副院长):
观感、美感是美学特征,曾经数次在剧场里看黄定山的戏,除了无一例外地感受到凝重、撞击、震动和浓烈诗意的情感冲击,以及磅礴阳刚的气质、形式的震撼和感染之外,给我留下非常强烈生动的和审美满足的是,他对戏剧舞台“假定性”的深入饱满的理解、领悟和个性鲜明的把握和应用。正是源于他对假定性原则的执著追求和大胆实践,在他导演的作品中,常常出现对寻常生活不同寻常的表达,对司空见惯熟悉场景的陌生化反映,对人的内心精神世界和生活本质内涵的直观表现,实施突如其来的导演思维逻辑的转换,黄定山自由奔放的想象力和勃发喷涌的创造力,创造了意想不到的舞台变化,呈现了神奇的魅力。
我以为也正是黄定山对假定性原则的热衷追寻,对假定性时空观念的理解运用,对假定性舞台调度的开拓创造,使其形成了我们这一代导演群体中有个性特色的、偏重于表现美学的导演艺术风格。
第三,体验表演是“定山假定”的强力支点。他偏向于表现美学和强调舞台假定性的表演风格。强调演员表演的抽象性、符号性、象征色彩等等,这是表现美学理念表演的一种追求,他经常是象征性的。但黄定山强调真诚、真实、真挚是创造人物形象的灵魂,要将全部情感注入人物之中,他的这个要求使得“定山假定”能够成为最强力的支点,“定山假定”之所以成功并且精彩纷呈、入情入理、有血有肉,是导演要求的,否则演员肯定不会这样做,他所强调的体验表演,成为支撑假定性成立的最重要的原因。
第四,形式美感是对“定山假定”恒久的召唤。他谈到了内容和形式的关系,也谈到了形式和内容的独立价值,他找到了自己提炼生活和形象的独特方式,用自己的将两者结合的方式,这其实是他的假定性在自己内心的召唤和表达。
祝愿黄定山继续以朝圣般的虔诚和追求在戏剧舞台上完成对“定山假定”的永远开拓。
刘锦云(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原院长):
黄定山是集编导、领导于一身的军旅戏剧家,不仅排歌剧,而且排话剧。
我体会到他非常有亲和力,他对大家也亲和,大家对他也亲和。我是作编剧的,大家越讨论导演,我觉得编剧的压力越大。现在我们看到的是第六位杰出导演了,我的心情不是期待第七位杰出导演,而期待第一位杰出编剧的诞生,这么多杰出的导演我们让人家排什么,惭愧地说他们排的剧本并不是很杰出的剧本,这也正是黄定山他们的杰出所在。《我在天堂等你》是把叙述体向戏剧体转向演绎的一种成功尝试。因为现在我们在舞台上看讲故事的戏太多了,《我在天堂等你》从小说改编为戏剧,这个尝试是成功的,从小说改编为戏剧的,继《家》以后很少看到成功的,而这个戏改得很好。《警察》的情节是比较离奇的,既吸引人又真实可信,他是下了一番工夫的。杰出导演的诞生和导演艺术的日趋丰富,使我感到在戏剧当中文学的成分日渐萎缩。所以我就编了一个顺口溜:导演太霸道,舞美也猖狂,要问怎么办,编剧当自强。
賡续华(《中国戏剧》副主编):
对任何一个导演我们都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评价,尤其对于艺术的评价有的时候见仁见智。但是这次对于黄定山作为新世纪杰出导演的研讨,我们都认同他的作品具备了思想的力量、情感的力量、艺术的力量。在他的作品当中,是思想的力量和情感的力量凝结成艺术的力量。他现在还处在积累阶段或者说他还没有完全地绽放。他的年龄、他的经历、他的积累都是往上走的,我们推出新世纪杰出导演,既要帮他梳理,更看好他的未来。我们非常有理由地相信黄定山的导演艺术,今天我们开他的导演艺术研讨会,就是希望在五年之后我们重新对他进行研讨,希望那时他会为我们提供新作品、新话题,那时他的另外一种境界和天地是我们共同期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