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小说《请在天堂等我》中译本问世后,给国内青春文学市场带来一股清新的异域之风。小说作者凯瑟琳·霍尔是剑桥才女,毕业后一直从事纪录片制片工作,所写专栏也以人权和慈善问题为主。虽然是第一次尝试长篇创作,但《请在天堂等我》一上市就为她赢得了荣誉,先是受到市场的认可而一版再版,继而因小说对青春主题的大胆探索和新鲜立意被评论界评为年度“文坛新声音”,并因不俗的网络销量被亚马逊网站推选为年度“新星作家”。小说以自然的语言,流畅地诉说着一个有点残酷的青春往事,自然而然地唤起了读者的青春记忆,唤起了对韶华易失的感叹和对究竟是什么让青春幻灭的深思。
小说开宗明义,借用威廉·布莱克《地域箴言》中的名句“有欲望而不行动者,必滋生瘟疫”,提出了关于青春与欲望的命题。故事安排两条线索交替展开——一位罹患绝症老人的现实生活和两个豆蔻少女的成长故事,结尾处,两条线索在老人的心灵救赎中合并在一起。这看似庞杂的“复调”结构被作者处理得流畅自然、丝丝入扣。伦敦现代女孩罗思和二战时的小镇姑娘格蕾丝,这原本不在同一时空的两个人物被老年诺拉联系在一起。在诺拉和罗思一个面对死亡、充满疑虑,一个青春萌发、前途渺茫的思想碰撞中,作者引出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回忆在小说中占据了主体位置。二战期间,12岁的诺拉怀着愤懑,被迫和母亲分离,疏散到乡村,被小镇上的牧师一家收容。在诺拉的眼中,牧师的女儿格蕾丝是个特别的女孩,她自由不羁,一副天使的模样却常干“魔鬼才干的事”。牧师教诺拉读书,格蕾丝带诺拉看大自然,这意外的快乐和收获使远离母亲的诺拉仿佛身在天堂一般。然而,牧师夫妇由于往日的家庭悲剧,一个深陷在无尽哀伤中,另一个则把格蕾丝视作不祥之人有意回避。家庭的冷漠使得成长中的格蕾丝愈发叛逆,她不停地超越禁忌,渴求引起父母的注意和关爱。两个女孩在战争阴霾和冰冷家庭氛围笼罩下的成长岁月充满了焦虑和不安。这种成长中的迷惘、期待或是欲望在任何时代都具有代表性。也许是为了对比,作者把故事背景设置在英国近代史上最低潮、最困难的时期,以此来反衬人物内心的压抑沉重。在作者看来,欲望和战争一样具有毁灭性。虽然战火在燃烧、飞机在轰炸,但外部的危险和疯狂远不如女孩们青春期内心的情感与欲望的挣扎来得强烈。欲望是个魔鬼,它终于让两个少女的青春在无可依靠的迷惑与挣扎中幻灭。当诺拉绝望地看着格蕾丝躺在血泊中时,读者似乎跌入了暗无天日的深谷里。
罗思的现代故事在时下并不新鲜。一个充满梦想的少女落入了风流老师的陷阱中,梦醒后她却不得不面临一个新的生命。对她寄予厚望的母亲愤怒了,罗思离家出走,决心独自抚养孩子。这个现代叛逆版青春故事从技术层面上看似“乏善可陈”,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现代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女孩,却成了诺拉在生命最后时刻内心解脱的动力;而诺拉最后的恩典也让罗思在青春的困惑和迷思中看到希望并释然。整部小说氤氲着青春文学中常见的灰色怅惘,在最后结尾处,转而流露出温暖与希望。
青春期的懵懂、怅惘、困惑与渴求是当下青春文学的主要创作母体,由于作者的观察角度、想象力和观念的不同,这类文学主要呈现出以下类型:积极向上型、叛逆偏执型、忧郁伤感型、另类先锋型等。有着忧郁气质的《请在天堂等我》和其他同类小说相比,除了跨越某些青春文学作品的“为赋新词强说愁”外,也通过对生命、成长、信仰、亲情、欲望、嫉妒、爱情等最让年轻人困惑的问题的探讨,使读者获得阅读故事之外的收获。
说到底,这不仅是一个青春悲情故事,它与幸福有关,与家庭有关,与成长有关。尽管它不圆满,也很无奈,但仍然尖锐地期盼着更多的青春不要在欲望、误解、嫉妒、怨恨和冲动下幻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