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副刊

时代的故乡

□白岩松

中国正处在历史上变化最激烈的时代,每一个中国人虽然在其中改变着命运,却也不得不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随波逐流。

于是,太多的当代人,似乎首先没了故居,接下来没了故乡。人的生活半径变得比以往大得多,诱惑在哪里,哪里就是新的家。但是,这里,会是未来的故乡吗?

我们的心灵又在何处安放?

去年的夏天,我带着四个朋友和他们的家人来到我的故乡呼伦贝尔。那是草原上最好的季节,而对于飞机落地之前的客人们来说,却未必是内心最好的季节,每个人都忙,在北京这个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往往还未激烈争斗,就已感觉筋疲力尽,疲惫与焦虑或多或少、或隐或显地写在人们的脸上。

草原似乎是药。当这批人真正地行走在绿色的草原上,呼吸着前所未有的新鲜空气时,奇迹似乎发生了,我从他们的表情上判断,大家都已不像中年人,而像回到了少年。

在草原上的第一顿饭,酒还没有喝,当敬酒的长调响起时,一个孩子的妈妈瞬间泪流满面,这时,我知道,她落地了,心灵终于松弛下来,她已回家。

虽然我知道,呼伦贝尔只是我的家乡而不是她的,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更多的人都被草原感染,都已松弛下来。每一个人心中,原来都有一个草原,这呼伦贝尔,分明是大家的故乡,甚至就是这个时代的故乡。

呼伦贝尔大草原,是一片大自然的绿色,而《呼伦贝尔大草原》是一首歌。到了呼伦贝尔,总会有人在唱,你会不止一次地听到,然后觉得,没有比这再好听的旋律,于是,这歌与这草原就再也分不开。

而现在,《呼伦贝尔大草原》又变成这样一本书,在作者巴义尔笔下松弛,清新,充满有趣的细节。它从大自然进入,然后行走在历史当中,就如同这一片土地,仿佛简单却又深藏不露。一年四季变幻的颜色,如同历史中变幻的大旗,让你不会感觉单调,当然,也不会像现代人一样的自大无比。呼伦贝尔大草原的美,不仅在于上天的给予,更在于一代又一代人的滋养,历史是枝最好的笔,负责任地刻画了一切。

人过四十之后,总有人问我:你的故乡和草原对你意味着什么?

我回答:那是我少年想离开而现如今每时每刻都想回去的地方。

2010-10-11 □白岩松 1 1 文艺报 content28521.html 1 时代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