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专题

盛世修典

□胡 平

近两年常参加国家出版机构组织的一些出版扶持项目的评选活动,故而了解到目前图书出版方面一些重要工程的状况,总的感觉是兴奋。国家强大了,终于有相当财力投入文化建设和文化产品的对外译介了,这是一个令人感慨的历史进步。盛世修典,从“典”的繁荣,恰可看到“世”的昌盛。

《龙江当代文学大系》就是在这一背景下诞生的文学典籍之一。作为“大系”,其规模达11卷7800页,仅仅收录黑龙江一省1946年至2005年创作的小说、散文、报告文学、诗歌、戏剧、曲艺等方面的作品,可见其“专”。无疑,它不会成为畅销书,即便专家学者作家中,出资购买它的人也不会太多,出版上无钱可赚。但是,我想说的是,从它的问世,可以看出中国当代文学事业的发达。当年,《四库全书》也不过抄了7部,不曾获利一文,束之高阁,却象征了一个朝代的鼎盛。当然,《四库全书》也有问题,譬如就不肯收录戏剧和章回小说,这个缺憾,在今日各类文学“大系”中,是弥补了的。

中国当代文学是各地各行业文学的融汇,谈到一国的文学,便忽略了省际,这使得人们容易轻视省份文学典籍的价值。而实际上,地理和人文环境对于区域文学的影响是重大的,更何况,中国一个省份的疆域,约已相当于欧洲的一个国家,其文学特色更易于形成。研究这种特色,无论如何是发展区域文学优势的必经之路。不仅中国文学要有其特色,各地文学都应有其特色,文学才能繁荣。关于黑龙江文学的质地,冯毓云、罗振亚在《大系》导言中已有很精到的论述,我这里还想说,从最浅显的层次看,黑龙江的自然环境、居民性格和语言方式也足以构成那里文学成长的特殊面貌。

在《暴风骤雨》《林海雪原》《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额尔古纳河右岸》《赵一曼女士》等文学名篇中,我们领略了那片黑土地上银装素裹、深山密林、千里无垠、风啸雪卷的气势磅礴的壮景奇观。这是一片与江南水乡截然不同的自然风貌,成为文学作品中的环境背景时,背景下产生的人物和故事也会不同。

黑龙江人的性格,被描绘为具有粗犷豪放的气质,质朴率真的品性,热情大方的特质,包容海涵的气度和风趣机敏的智慧,当然,也会有其弱点。这里的性格被称为文化性格,自有一定的文化历史渊源,它们构成了中国文学作品中人物塑造的生动类型。没有东北人形象的当代文学,会失色不少。

黑龙江的语言极富文学性,它接近普通话,平晓易懂;方言部分底蕴深厚,多数从字面上能解其意;许多谚语、俗语、歇后语内涵丰富,充满人生智慧。而东北语言的幽默诙谐,在全国或首屈一指,这使黑龙江的曲艺戏曲格外生动。在著名的“二人转”创作中,就产生过《王二姐思夫》,以及后来的《三只鸡》《二上山》《五分钱》等名作。小品方面,如果提到《招聘》《超生游击队》《打扑克》等作品,恐怕也是家喻户晓。

正因为形成了自己的特色,黑龙江文学是很值得出版大系和加以系统研究的,各省实在都有编辑文学大系的必要。

黑龙江曾被称为“北大荒”,“荒”字容易给人留下文学遗产稀薄的印象,但通过“大系”我们可以了解,这块土地上,大约五万年前就已经有人类活动的迹象,至金代其文化建设已“粗具规模”。“大系”的功绩之一是搜集了大量历史久远的民间文学杰作,如《秃尾巴老李》《伊玛堪》《摩苏昆》《女丹萨满》《少郎和岱夫》等。它们虽然不属于当代文学,但编辑进来却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它们确证了黑龙江文学的根,说明黑龙江文学不仅是移民文学,也是土著文学。

“大系”不是文学史,却是文学史坚实的基础。中国当代文学需要逐步经典化,“大系”本身已经做了经典化的初步尝试,相当于评奖的初评。

2010-10-18 □胡 平 1 1 文艺报 content28477.html 1 盛世修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