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新作品·记录

天湖人家

□尹汉胤

美丽的羊卓雍措,静若处子,隐身在喜马拉雅山北麓群山之中。湖水碧如翡翠,依山而走,似舞动的衣袂,若隐若现,一眼不可穷尽。若想窥其全貌,环湖一圈有250公里之遥。但那绝对是不虚此行之旅。从空中俯瞰羊卓雍措,漫溢的湖水,酷似一束晶莹剔透的珊瑚。藏语羊卓雍措意为“上面牧场的碧玉之湖”,这上面之意,我想是指它海拔4441米的高度吧。面对天水一色的羊卓雍措,你会有种不知望见的是水中的天,还是天上的湖的感觉。湖中倒映的雪山白云,与天边白云抚慰下的雪山,构成了一幅奇妙的风景。站在湖边,仰望天空,天低得似乎伸手便可触摸得到。立在如此相近的天地间,你对“顶天立地”一词一定会有身临其境的真切体会。

羊卓雍措被藏族人民奉为圣湖。她的水源来自圣洁的雪山,600多平方公里的水域面积,没有任何出水口,每年流入的雪融水与蒸发量保持着自然平衡。纯洁的湖水,就像雪域高原向苍天高高擎起的一碗净水,圣洁如观世音左眼流出的眼泪——白度母的化身,滋养丰饶着这片土地,普度造福着藏族人民。

车子翻越岗巴拉山口时,陪同我们的文联沈书记默默地说,当年英军侵略西藏进攻拉萨,就是走的这个山口。望着山下妩媚动人的羊卓雍措,我的心被深深刺痛着。圣洁的羊卓雍措,千百年来只与蓝天白云、日月星辰为伴,每日沐浴着阳光醒来,静静谛听着万物之生命过程,任岁月在波光涟漪中慢慢逝去,安详平静,与世无争。但这亘古的安宁,在1904年的8月,被一群野蛮的侵略者打破了。侵略者的铁蹄,残暴地践踏在它纯洁的机体上,杀戮的枪声,划破了雪域高原的宁静,留下了痛彻心灵的创伤。我久久凝望着美丽的羊卓雍措,原来在它平静的湖水中,深埋着历史的屈辱与悲伤。

走进羊卓雍措深处,绿草如茵的湖滨上,成群的天鹅、鹭鸶和不知名的水鸟,自由地栖息在水边,悠闲地戏水觅食,全然没有任何的警觉,偶尔发出的几声鸣叫,回旋在水面上久久不去,万籁此俱寂,只余天籁声。那叫声似乎在告诉世人,这里是我们的家园。

的确,这里是自然生命的天堂。繁衍生息在这里的人们,与阳光湖水共享时光,与山水和谐地融为了一体。就连藏民的村落,也与周围的环境色调相统一。房子就地取材于山上的石头,样式颜色自然古朴。就连他们的祈愿,也是以赋予自然的方式,每家将经幡插在房子的四角,祈福的经幡日夜不停地将心愿播撒在风中。是啊,以这样的心态面对生活,心灵才会那么纯净安宁。

在一个藏族村,我看到几位藏族老人,静静地围坐在一起,享受午后的阳光。阳光照在他们脸上,岁月的纹理纵横在他们脸上。望着那储满沧桑与阳光的脸,心中只有感动。是的,或许他们一生的经历,可能只是这方圆几十公里,但他们那对生命的淡定从容,却如雪域高原般沉静。面对岁月风霜、世态变化,他们会对着湛蓝空寂的天空唱歌,对着清澈无语的湖水述说,以他们千百年来固有的生存方式、平静心态迎接着岁月更替。如今,外面的这个世界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代科技正改变着人类的旧有生活。然而,他们却依然独立于这纷扰世界之外,内心依旧。仍然以自己一贯的心态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反而是我们面对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生活中丢失了什么。丢失了什么呢?望着眼前的他们,心里自然会明白了。生活在天湖边的人们,依然秉持着与大自然共同的生活节奏,直面阳光,自由呼吸,平静走路,与万物和谐,与日月生息。

天湖人家,千百年前就这样生活着,如今依然如此,并将与羊卓雍措永远相伴下去。

2010-11-10 □尹汉胤 1 1 文艺报 content19091.html 1 天湖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