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理论与争鸣

化繁就简 围“点”打“援”

□傅松雪

刘艳芬博士的《佛教与六朝诗学》一书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了。对于一位年轻的学者而言,专著具有学术道路上里程碑的意味,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佛门一入深似海”,通常的意思是说佛徒生活与世俗生活不同,相隔两重天;而对于学术研究而言,表达的却是佛学的博大精深与佛理的深奥玄妙。从事佛教研究的人,除了具备学术研究必需的品格与涵养外,如果没有一点慧根或一颗睿智的心灵,是断不敢涉足其中的。佛教对中国文化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但要真正说清楚两种文化冲突与融合并存的互动互构过程,清晰地厘定两种文化在互识互释下发生的诸多层面上的变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六朝时期,佛教东传伊始,佛教与本土文化尚处于文化交流初期接触、适应阶段,佛教往往采取依附方术、玄学等乔装易容的形式,渐次克服本土文化的抗拒性,佛教的本来面目尚未浮现,佛理教义的精髓也并未触及,表面的冲撞与摩擦虽已开始,但真正剑拔弩张的冲突还没实质发生,深层的促育两种文化产生本质影响的因子以一种特别的状态潜伏着。挖掘、考察处于萌芽阶段的两种文化的影响,不同于两种文化的共时性比较研究或意义阐释,它是一种真正进入时间境域的历时性研究和历史阐释。辨识与描述每个时间节点、不同时期在不同境况下两种文化所呈现出的不同的表现形态及其内在脉络,是这种历时性研究的关键环节。显然,在这里,时间注定成为研究最切己的要素。

诗学,本质上也是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但与一般文化研究相比,诗学研究需要更敏锐的艺术感悟力和更缜密的逻辑思辨力,更何况面对的是处于中国文学自觉意识刚刚觉醒的六朝诗学。佛教与诗学关系,更是一个长期复杂的学术争论,即便持续到禅宗与诗学发展相对成熟的宋末明初也从未停止过。佛教对六朝诗学影响的复杂性由此可见一斑。

“佛教与六朝诗学”之间诸多纷繁复杂的因素,决定了研究的必要性、重要性和独特性,同时也暗示了研究的困难。选择它作为研究课题,并最终结题出版,充分显示了刘艳芬博士的胆略与才识。《佛教与六朝诗学》一书化繁就简,采取围“点”打“援”的策略将复杂问题逐一化解。即以主体、意象、范畴为焦点,撷取部分具有代表性的作家(或诗论家)、典型性的意象和核心范畴,对与之相关涉的史料、理论进行意义的阐释,以点代面,以面衬点,以期展现出佛教与六朝诗学的复杂局面,梳理出佛教对六朝诗学影响的内在机制。

论题集中,资料翔实,脉络分明,论证有理有据,语言晓畅生动,是该书的一大特色。

以23万字的篇幅容纳如此纷繁的历史文化现象,以驾轻就熟的方式展示学术难题清晰的图景,是该书的亮点,但由此带来的问题也是根本性的。由于研究中缺乏对时间意识有侧重的强调,因而许多地方的论述脱逸了时间之域,使得本来应属于历时描述与历史阐释的内容,流于一种共时性的抽象理论的演绎,成为一种没有历史感和特殊性、普适而空泛的说明。如第三章对六朝佛教意象之空意蕴的阐释即是明证。此外,诗学主体、诗学实践与诗学理论的分类与说法,“镜花水月”意象与“韵”、“律”、“味”等范畴的选择,以及部分章节之间的逻辑关系与部分内容的重复交叉等问题,也是值得进一步商榷的。

2010-11-17 □傅松雪 1 1 文艺报 content19250.html 1 化繁就简 围“点”打“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