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版:艺术

民工歌手演绎《春天里》

直面现实的真情告白

□周思明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春天里》的歌词,并不像歌名一样明媚温暖,令人欢欣;甚至,它给我们的视听感觉是逆向的、悲观的、感伤的,它涌动着太多的不安和悲情。

有网友说,“两个很man的其貌不扬的男人,尽情宣泄着情感,落魄和艰辛,困境和希望!这样真实的呐喊,是站在精美舞台上的歌手不能给予我们的。百姓音乐,最动人心。”

网友们的评价,很真实,很人性。但我认为,透过网友真实、人性的“共情”与“共鸣”,民工版《春天里》演绎的,更是对当代中国文艺某些不良倾向的一次强劲的反向“给力”。

《春天里》具有很强的社会认知价值。这首歌体现了文艺对于生命、对于底层、对于最广大人民群众生存现状的深层关注。改革开放尤其是市场经济体制建立以来,我们的文艺呈现多元化格局,随之也出现了崇尚豪门、艳羡时尚、歌舞升平、价值观混乱等不良倾向。歌曲《春天里》演绎者反其道而行之,“歌诗合为事而作”、“唯歌生民病”。在副歌部分,两位草根民工以嘶哑的喉咙、呐喊的声音反复高唱着:“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 请把我留在那段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请把我埋在那片春天里”。这样的歌声,不仅在现今主流乐坛已很难听到,就是在民间演艺中,无疑也是一次令人惊诧、让人震惊的真实告白。这种直面现实、毫不退缩、也不夸张的心曲袒露、现实揭示,在我们的主流文艺作品中难以见到;而在当下人们“普遍富裕”的歌咏中,让我们突然听到发自民间嘶哑但却强烈的真实的声音,实如石破天惊,让我们突然想起了我们的文艺“为什么人”、“如何为“的老而弥新的重大问题。

《春天里》也具有毋庸置疑的文艺审美价值。这首歌不是两位民工在工棚内的原创,但却是他们在城里许许多多的“春天里”汗水和泪水混杂、艰辛劳作与尴尬处境的疼痛体验。歌曲的第一段歌词,“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没有信用卡也没有汽车,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可当初的我却那么快乐,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在街上在桥下在田野中 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真正做到了“不虚美,不隐恶”,秉笔实录,直面现实,不假伪饰,是真正地履行着五四文学传统,传承着文化先驱鲁迅的文艺真实论,是以哲学认识论为基础的现实主义的强大心声,是救治帝王文艺、宫廷文艺、权贵文艺、官场文艺、私我文艺、美女文艺、婚配文艺、选秀文艺等等流弊的一剂药石,因而引起千万网民与星光大道亿万观众的强烈共鸣就不足为怪。

文艺从群众中来,必须到群众中去。然而,可悲的是:在城里打工收入低微的农民工们,有谁能买得起动辄数百元一张的文艺演出门票?他们的“文化生活”恐怕也只能像本文那两个唱着《春天里》的民工,一天劳累下来,只配蜗居在逼仄潮湿的工棚里,自娱自乐地打打牌、逛逛街、弹唱几曲,或喝点廉价酒浇愁。这种状况,难道不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和反思吗?

2010-11-22 □周思明 民工歌手演绎《春天里》 1 1 文艺报 content19296.html 1 直面现实的真情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