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在内蒙古鄂尔多斯举行的第七届中国舞蹈“荷花奖”当代舞、现代舞决赛中,经过激烈角逐,南京军区政治部文工团选送的舞蹈《父辈》获当代舞作品金奖,并被专家们誉为战争题材舞蹈创作的又一次成功突破,是当代舞新的标杆性作品。编导陈惠芬喜悦地说,这已是我获得的第四个荷花杯金奖的奖杯了。
历史用时代的眼光打量、挖掘,应该永远是鲜活的、灵动的。舞蹈《父辈》用现代理念和表现手法,赋予勇士们时代精神气质,一幕幕如擂响重鼓震撼心扉,如拨动琴弦抚摸心底的情怀。聚光灯打在父辈们的身上,同时也诠释着当代军人血脉中的闪光特质和对父辈们的无限崇敬。
陈惠芬絮絮而谈,岁月在她身上仿佛一条洗涤心灵的河流,带走的只是铅华和浮躁,留下的愈显端庄、凝重、淡雅、明净。她12岁那年提着竹编小篓,咿咿呀呀唱着童谣,从江南水乡无锡入伍,来到南京军区政治部前线歌舞团(文工团前身)舞蹈学员队,接受了最严格的专业训练和文化学习。陈惠芬说,那时候我自身的条件并不是最好的,但我是练得最刻苦的,舞蹈感觉和综合素质也是最好的。
陈惠芬对舞蹈仿佛有一种天然的敏感,有一种本能的痴迷和执著,日常生活中的某个动作和心中的某种幻想,常常从她肢体间不由自主地如春日柳条抽枝般舒展,令她欣喜和惊奇。一个偶然的机缘,她冒出一个大胆想法,跳自己心中的舞蹈,自己编自己跳,以自己的形体表现自己的意志,不骄不躁,自然流露。于是,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水乡,儿时的生活成了她挖掘的第一个“矿源”,童贞的山野在晨雾中隐现,采蘑菇的小女孩欢快地走来,在草丛中追逐、探寻,累了、乏了就枕着自己的脚丫做起采摘大蘑菇的美梦。1983年,独舞《采蘑菇》一经推出,便斩获全军第一届舞蹈比赛创作、表演两个一等奖。作品从表现人物入手,紧紧抓住人物俏皮机灵的性格特点,完全不受当时的舞蹈创作中程式化、概念化的影响,舞蹈语汇和形象非常鲜活生动,生活气息浓郁……讲到这里,陈惠芬动情地说,我一路艰辛一路欢笑走到今天,首先要感谢“前线文工团”,是这片艺术的沃土,是前辈艺术家打下了深厚的根基,使我能在这儿汲取丰富的营养;其次,要感谢关心支持我的各级领导和师长们。我对生活,对这个蕴藏无限活力与生机的团队永远充满感激之情。
《采蘑菇》让陈惠芬“采集”到了独特的表达方式,丰富的个性特点和一发不可收的创作、表演欲望,从此一路春光,一路摇曳。独舞《鸭丫头》表现的是河汊湖巷里撑出一叶小舟,鸭子在水上争欢,头戴斗笠,手撑竹竿的牧鸭伢子喊出朝阳,喊出飞鸟,喊出云霞……舞台上荡漾出灵秀、妙曼的水乡童趣图;《悍牛与山童》,山的黝黑,牛的彪悍,童的顽野,相映相衬,山童与悍牛角力,倔强诙谐,最后竟然是一把青草将悍牛“驯服”,赋予哲理,意味深长;《山鬼》取材于屈原的诗,悠悠的慢板,深沉的步履,在舞蹈造型上的倾斜,突兀、不均衡以及节奏力度的变化,预示着舞者对人生、社会的深刻理解与体验……1989年9月,陈惠芬在北京、上海、深圳、南京成功举办个人专场舞蹈晚会《星星河》。三个独舞,两个双人舞,两个群舞,七个作品撑起满台春色,盈盈一泓春水。每一个作品都浸透着陈惠芬对生命的细致把握,对舞蹈语汇的刻意追求,对形式美感的精巧体现,对形象意象的准确把握,令观者耳目一新,赞叹不已。这不仅是我军舞蹈史上第一台个人创作、表演的专场晚会,而且是全国最年轻的一位舞蹈家举办的个人舞蹈晚会。《星星河》的创演如刮起一阵旋风,为舞蹈界瞩目。中国舞协副主席、舞蹈评论家冯双白在《舞蹈》杂志上撰文说:看过《星星河》舞蹈晚会之后,人们感受到陈惠芬的舞蹈形象,有个性、让人回味无穷,她的舞蹈世界充满自然的气息,却又带着强烈的个性。这个性从何而来?来自夸张、变形手法与自然之趣的结合。
舞蹈的内核是思想文化,是一种信念的坚持,是一种理想的表达。人的一生很短暂,应该有所坚定、坚守。坚定青春的选择,坚守心底认为真善美的东西。“我是一名军旅艺术家,是军队培养造就了我。国旗、党旗、军旗牵引我的目光,舒展我的舞步。我舞动的是军营的火热,展现的是战士的英姿。我始终为猎猎军旗而舞,为铁血军魂而舞。”陈惠芬的舞蹈创作从《小小水兵》到《天边的红云》《荔枝飘香》《兵丫》《父辈》等等,始终瞄准军事题材,为表现军人,在寻觅、徘徊、冥想,每推出一部作品都如引爆一枚重磅炸弹,产生极大影响。她将“中华民族二十世纪舞蹈经典金牌奖”、“解放军文艺奖”、“文华奖”、“荷花杯金奖”、“群星奖金奖”等全国全军各类舞蹈最高奖项尽收囊中,有的甚至已成为屹立中国舞坛的经典作品。许多作品从创作理念到艺术表现都有历史性的突破与发展。如《小小水兵》二十多年久演不衰,其中很多动作元素至今还影响着许多舞蹈的创作。舞蹈《天边的红云》以长征路上女战士的集体群像为对象,一改军事题材的坚韧、硬朗、强悍、猛烈,把惨烈的历史悲壮意化为一首冷艳的诗,在延绵不断的韵致中流淌出人性的光芒——为了一个超越现实的理想,义无反顾地将生命投入。整个作品没有叙事,没有煽情,只是坦露生命的内心状态,这种状态带动坚强的意志与躯体形态。浪漫的诗情与厚重的生命感使《天边的红云》一上演,就成为军事舞蹈作品中的翘楚、经典之作。心中有美才能表现美,心中有爱才能流淌爱。陈惠芬心中有千千结,每一个结都深深烙有军旅、军人的字样。
说起陈惠芬,有个人无法绕开,那就是她的丈夫、战友,著名舞蹈编导、南京军区政治部文工团副团长王勇。她的每部作品都凝结着他们共同的心血,他们在艺术的天空里比翼双飞,在凡俗的生活里相濡以沫。只要进入创作状态,他们就是合作者,就是战友,彼此将对方视为合作者予以理解与尊重,又以最严厉最挑剔的目光进行审视、打量。不管是谁生发的设想和设计的舞段,都以最高的审美标准衡量。就这样,多少年来他们耳鬓厮磨,翩翩起舞,演绎出舞坛一首首华彩乐章。
随着舞剧《妈祖》《藏羚羊》《天边的红云》的成功创演,陈惠芬对人生、对社会的思考和对艺术的执著追求与实践,已进入到一个新的层面和纵深。当然陈惠芬还说,她最优秀最得意的作品还是她的儿子——祖儿,他是当年伴随着舞剧《妈祖》的创作而孕育出生的,如今已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五年级小学生了。说起儿子的种种,陈惠芬脸上又露出了母亲的幸福与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