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寻找建新》

青春的出路

手指的文字有一种执著而又不经意的“后先锋”色彩，《寻找建新》（《人民文学》2011年第9期）以第一人称复数“我们”构建起一种随意性和不确定性，使得他的小说读来灵动自然。建新初中毕业就回学校教初中，而且教的是英语，作为他的学生，“我们”本该对他没有太多信任。但是，因为建新只比“我们”大一岁，因为他的不同寻常的观念和行为，最终赢得了“我们”的崇拜和依赖。而建新本身就是一个矛盾混合体：他可以义正词严地鼓动学生们反抗来自学校和老师的种种“不公正的待遇”，自己却因为和女学生在办公室睡觉被当场捉拿、并被开除出校；他出走一圈回来后，带着“我们”遍尝“城市生活”的各种消遣，自身的经济状况和经济来源却一直是一个谜。所有这一切却并不妨害“我们为建新感到自豪”，并把他当成惟一的精神支柱——当建新再一次走向遥远的、未知的“南方”时，我们想象着他像鸟儿一般的迁徙，想象他“路途上的快乐、美好；当然还有勇气、历险”……青春的迷茫、迷乱，乡村生活的匮乏、贫瘠，才是“我们”不断“寻找”的根由；“寻找建新”，寻找的其实是青春的不可预知的出路。而自身尚且难有建树的建新，也实在无力为“我们”提供一种榜样的力量，最终，“我们”也只能“像尘土一样”散布在小城的各个角落。

付秀莹《如意令》

如意与无奈

《如意令》（《江南》2011年第4期）写了两个“有故事的人”：“眉目如画，尖尖的下巴颏，秀巧得让人心疼”的乔素素天真而又世故，虽说做了海先生的填房，却并不觉得委屈，因为，经历过一次短暂而失败的婚姻之后，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而年龄高出她一大截的海先生能够给她提供这种生活。拜海先生所赐，她远离了物质的匮乏，进入了富人阶层，因此活得如意而又得意。也因此，为了巩固这种生活，她必须动用头脑和智慧，锱铢必较、严防死守。就像她“把剥豌豆当作了一种消遣”一样，她在这场心理上的“性别大战”中乐此不疲，像经营一份事业一样经营着情感和家庭。在她的价值观中，这一切都是“温暖的，世俗的，带有微微的瑕疵，让人安宁，妥帖”，虽说“也有那么一点说不出口的无可奈何”，却深得她的欢喜。温文尔雅的海先生则豁达大度，看起来委曲求全、百般小心，实则掌握着真正的话语权，乔素素的那些个算计，在他不过是小儿科，只要在他的限定内“知情识趣”，他根本不会在意，“不过还好——总不至于吧”——这样的语焉不详才是他最准确的内心写照。结尾处，一对老夫妇携手横过马路，这一笔带过的温馨场面令乔素素的“如意人生”顿然失色。

（刘凤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