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版:影视

一次现实主义 与浪漫主义结合 的创作实践

——电视剧《你是我的幸福》观后

□陈 玮

已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时段播出的电视剧《你是我的幸福》,深受观众欢迎,究其原因,至少在三个方面的表现堪称别开生面、独树一帜:一是传统事业单位在社会转型期的沉浮、生态、众生相的生动呈现;二是中年危机之后人的精神重振、品格重塑、意志再造;三是知识分子群体独特人文情怀、价值体系的艺术释放。

从思想与艺术两个维度衡量,该剧至少有以下三个亮点:

首先,选择知识分子题材本身就是一种电视剧创作生产的勇气,同时也是一种人文的担当。

当下,屏幕上的人物形象林林总总,却少有看到知识分子形象的成功塑造,甚至几年都看不到一部。怀着真实关切专门来写知识分子的电视剧,且写出影响的还是多年前的《半边楼》,在那之后,鲜见电视剧作品聚焦知识分子群体,瞄准这个群体独特的内心世界和价值体系。

从思想性、艺术性俱佳的创作理想角度而言,知识分子题材无疑是一座富矿,某种意义上,这个群体是一个民族人文内涵最典型的载体。而另一方面,市场经济对人文价值确实存在一定的解构性,加之知识分子普遍有外部动作少、心理活动多的特征,此类题材又很难写好,所以电视剧制片方、播出方往往对此类题材作品的市场前景并不看好。在这样的电视剧生存处境中,《你是我的幸福》的诞生应该算是编创、制片方、播出方文化勇气的结晶。而物以稀为贵,在电视剧制作业普遍热衷于家庭伦理剧、谍战剧的时候,《你是我的幸福》作为一部人文情怀、人文思考整体注入而非局部渗透的知识分子题材作品,也收获了来自知识阶层观众的好评。

其次,作为一部知识分子题材作品,该剧融感性与理性于一炉,在理性层面有较丰富的话题性,在感性层面有较好的可看性。

从话题性方面看,作为一部理性的作品,该剧没有回避形而上的向往与生存现实对这种向往解构之间的矛盾,就在这种矛盾的表现中,关于放弃与坚守、物质与精神、安乐与忧患、年龄与心态、男人与女人等关系的话题得到了深入地开掘。这些话题,从形而下中生,往形而上面走,从生活中来,往心灵中去,既贴近生活,也贴近灵魂。

知识分子的生存状态应该是《你是我的幸福》着重思考的一个问题。剧中内容既关乎知识分子的当代命运,也涉及知识分子自身的精神操守问题。知识分子在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背景下,应有怎样的人生姿态?该剧对这一问题的思考是严肃而认真的。男主人公——设计院总工严芒身上,一直体现着一个“重生”的主题。从重新焕发事业心,到再次找到爱情,到寻找个人的尊严、责任……老严为这种“重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最终也得到了令人欣慰的答案,给人以希望和正面的能量。除此之外,作品中还穿插了许多关于时代文化的思索。诸如此类的思想特征,都使该剧具备了一种醇厚的文艺品性。

《你是我的幸福》在思想上抛出严肃话题,却在技术层面上体现出了适应普通观众的诸多特征。 从叙述角度来看,《你是我的幸福》算得上是成功地走了一次“钢丝”。聚焦知识分子的电视剧往往因为知识分子群体本身隐忍含蓄的特征,而在满足“重口味”观赏需求方面,似有先天不足。要把知识分子题材这种相对小众的生活和心理与受欢迎的通俗剧因素融合在一起,既不舍弃严肃问题的拷问,也不放弃攫人眼球的世俗卖点,往往是非常辛苦的,结果还常常是“费力不讨好”,而在整合严肃话题和通俗剧手段方面,《你是我的幸福》的操作是成功的,它务实地想了许多办法,不乏生动灵巧甚至是智慧的设计和构思。例如,知识分子精神生活与世俗生活的勾兑。近年来,家庭伦理剧大受欢迎,这些展示伦理情感和日常生活质感的作品,因为贴近普通人,容易引起观众通感共鸣,《你是我的幸福》把这一块引进其中,扩大了知识分子题材的有限空间,同时也扩大了受众面,普通老百姓至少可以从日常生活的叙事通往知识分子的精神世界,如男主人公严芒一家祖孙三代的大家庭生活,以及复杂、纠结的亲情关系;男主人公父子、女主人公母女两代人两两相爱的戏剧化关系,等等。而实际上,伦理叙事的引入在这部作品中并不是简单的扩建,而是精神世界与社会关系的有效互动,人物的丰富性、情感的复杂性、生存的真实性也因此更为坚实,尤其是严芒父子之间那种犀利的、甚至残酷的冲突,非常给力,既是伦常关系的真实再现,也让精神的挣扎找到了很强的载体。

而吸引观众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该剧对人物内心的穿透力。《你是我的幸福》生动呈现了人物心灵深处的挣扎和斗争,把握住了人物命运、性格的发展必然,同时,又没有放任自流,而是为人物性格命运的发展规划了清晰的轨迹。看这部作品时,开始会很担心编创如何完成男主人公老严从消极懈怠中的奋起,因为这是一个有经历、有阅历的50多岁的成年男性,一个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难以撼动的成人。对于老严这样一个在传统事业单位中沉浮的知识分子而言,要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要抖擞精神重新上路、要枯木逢春老树发新芽,一般情节、桥段的分量是不足的。而在这方面,该剧为主人公老严转变进行的铺垫是合理的、充足的,支撑人物性格发展、命运转变的情节构思、细节呈现也是令人信服甚至是感动的,如果没有编创对这个群体的充分了解和深刻理解,应该难以达成这种效果。

再次,这部基于对知识分子深刻理解的作品,在其追求对现实的真实呈现、深刻剖析之外,还带有浓郁的理想主义色彩,给人向上的力量,完成了一次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结合的艺术实践。

放眼近年来的一些文艺作品,知识分子题材虽日渐增多,但思想取向偏执的问题非个别现象。在某些作品中,揭露内幕、暴露丑行已经成为重点噱头,这些作品不将笔墨集中在知识分子于社会转型中的人性裂变,而是渲染他们的懦弱、卑微甚至猥琐,偏激地指责体制和环境,严重缺乏“高于生活”的亮丽之色。

在知识分子品格重建的过程中,电视剧也担负着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果说,一般知识分子题材作品,尤其是近年来的小说,都比较爱写“精神之死”,止步于审视知识分子在社会转型中的变节之丑,那么,电视剧《你是我的幸福》,则写出了灵魂的苏醒、理想的复活、品格的再造、精神的重振。一方面,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该剧编创在努力经营理想,尤其是创设了汪总这样一个理想化的、声言坚守堪称灵魂工程师的女性形象;另一方面,作者又让汪总和汪总代表的理想主义人群去历经坎坷煎熬,最后傲立于自己的诺言面前,成为精神家园令人信服的守望者。

整体而言,《你是我的幸福》在戏谑轻松的情节、细节中,既呈现了无尽的苍凉和悲哀,更浸润着乐观信心和激情,如果说前者为作品带来真实的魅力,后者则给观众带来了正面的能量和希望。从这个角度来衡量,该剧堪称为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成功创作实践。

2011-09-28 □陈 玮 ——电视剧《你是我的幸福》观后 1 1 文艺报 content25454.html 1 一次现实主义 与浪漫主义结合 的创作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