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紫《好日子就要来了》
融入都市的漫长道路
东紫是一个对都市生活有特别敏感的作家。其新作《好日子就要来了》(《芳草》2011年6期)进一步体现了作家的这一艺术潜力。农村女孩王小丫为了在都市找到立足之地,先后买过三个假文凭,从端盘子、打小工发展到自己开店,经济上一步一步摆脱贫困,但她希望做一个真正的城市人。她想到了通过婚姻来搭建进入都市生活的桥梁,于是走进了婚姻介绍所。都市男青年王安南出身知识分子家庭,母亲自命不凡、清高独断、说话刻薄。作为大学教师的王安南一直没有得到晋升、没有分到住房,但他没有特别高的追求,只想找一个让自己幸福的老婆。在母亲的逼迫下,他也走进了婚姻介绍所。王小丫与王安南从迅速认识到恋爱、结婚。但一个侦破假文凭的案件,把王小丫的过去暴露了。王小丫多年的人生努力以及未来理想瞬间面临付之东流的危机。作品把一个农村女孩的苦心经营和脱胎换骨叙述得极富质感,没有渲染农村或者底层的苦难,而是尽量展现王小丫追求城市生活并用智慧和勤奋去实现理想的一面。王小丫需要文凭不是因为她没有能力,事实证明她有极大的创造力,而是社会需要文凭,是王安南母亲这样的瞧不起农村的知识女性需要文凭。王小丫的人生告诉我们,尽管中国城市化的速度异乎寻常,但农民真正被城市接纳还有很多阻力,这种阻力既有体制的,也有文化和心理的。
马竹《戒指印》
回归亲人和故乡
马竹近年来的创作大都与亲人有关,这大约既是年龄的因素,也与经历的人生变故有关。新作《戒指印》(《长江文艺》2011年11期)以一个警察抓赌博的故事开始,发展成为一个与案件毫无关系的故事。小说中有两个人物群体,一个是袁明清、袁明清的弟弟妹妹,妻子秦媛及其娘家人;另外一个人物群体是袁明清的哥们儿兄弟;穿插在其中的是袁明清的两个情人陈敏与黎瑛。这些人物因为袁明清与哥们儿兄弟打麻将被抓行动起来,因为袁明清的妻子做胆结石手术行动起来。甑亦凡、陈敏在派出所外联络人营救袁明清,习见年、黎瑛在与医院、主刀医生、麻醉师公关,确保妻子秦媛的手术,家乡两方面的亲人都闻讯赶到医院轮流守护和看望。当妻子出院时,家乡的亲人等候在村口、路边。袁明清也因此明白了许多,对妻子的愧疚、对弟弟们的亏欠、对情人的抱歉、对家乡和父母本能的依恋……袁明清瞬间感受到自己人生的重与轻。《戒指印》把家乡的灵山,把灵山上如戒指印的阳光作为力量和疗伤的归宿,是作品意味深长的构思。 (李鲁平)
钟正林《晾雪眼》
扎根在土地上的老灵魂
《晾雪眼》(《北京文学》2011年12期)是一篇有着强烈现实主义批判力量的中篇小说。新农村规划集体农庄,青年人纷纷放弃老宅基地,迁往远离土地的新街镇,惟有“我”的大娘在身患癌症的情形下,仍然以强烈的意志反抗这种迁徙。作者用大量貌似闲笔的文字展现了老大娘勤劳、慈爱与开通、明理,然而在“坐农庄”的时代大潮中,她筑起了一道心理防线,至死抵制这种生活方式。小说在最后给了我们一个惊奇、一个希望——身患癌症的大娘奇迹般地又下床了。也许是强烈的求生意志与倔强的抗争意志使她重拾那把用了几十年的月牙形镰刀。大娘不会对自己的处境作理性的分析,只能凭着经验直觉地表达自己的生活愿望,她选择了传统的劳作方式,不愿搬迁,但大娘的抵制能延续几时?她终究还是要去的,后继再无人,她成了土地最后的守望者,在作家笔下,一个普通农妇对土地的坚守竟带上了悲壮的意味。
钟正林清醒地看到了扎根在土地上的老灵魂们在时代大潮中的惶惑和焦虑,他似乎特别能理解他们的心态,在字里行间交织着他自己复杂的思想感情。他对土地发自内心的深情,他的同情与困惑,都浇铸在他的小说人物形象上,活画出了时代进程中那些真实的乡土老灵魂。 (周逢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