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来,像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系在心头,丝线的那一头系在协和医院重症监护室柯岩的病床上。时紧时松,时重时轻,更多的时候还是因为线紧、线重而心疼。
2011年12月11日13时35分,这根线断了。一颗文坛巨星陨落了!
柯岩虽然已过82岁高龄,虽然住院前就有多种疾病缠身,但是她始终拥有旺盛的精神、爽朗的笑声,一边在做治疗,一边还在写文章、编书。她躺在病床上编撰出版的《与史同在——当代中国散文选》,就是在她住院前进入西单图书大厦等各大书店的,至今还墨香缭绕啊。可是此次,此次住院竟转到监护室这么长时间!吉凶难测,不能不令人着急!有多少人在渴盼她早日出院啊!可是,大家等来的是失望,是哀痛,是深深的怀念。
在这深深的怀念中,我情不自禁地多次凝视书橱里她亲笔签名赠送的1996年7月出版的300多万字六卷《柯岩全集》,2009年7月出版的588万字十卷《柯岩文集》,以及多年来零星赠送的20余本作品集,还有上、中、下三册《柯岩研究文集》,2009年柯岩创作60周年纪念暨《柯岩文集》首发式座谈会文集《慕然回首》等。每次凝视,都不由自主从心底奔涌起一阵震撼和叹服。
令人震撼和叹服的,首先是柯岩的作品之多、文类之全。在2009年出版的《柯岩文集》里,就有诗歌210首,散文、报告文学33篇,长篇小说3部,中短篇小说9部,电影电视剧6部,文论97篇。一个热心社会公益活动并获公认的社会活动家、教育家,竟还有这么多的作品,而且长拳短打,样样俱全;十八般武艺,行行精通。这在古今中外的巾帼作家中,该是凤毛麟角。
其次令人震撼和叹服的,是柯岩的作品之精、影响之大。谈起柯岩的儿童文学作品,至今还有许多人能背诵出朗朗上口的儿童诗《坐火车》《小兵的故事》《我对雷锋叔叔说》《海军帽》《“小迷糊”阿姨》等。她的诗歌《又见蔗林,又见蔗林……》《中国式的回答》,蜚声文坛,特别是《周总理,你在哪里》,震撼人心,影响深远,已成为中国人民深情怀念敬爱领袖的千古绝唱。反映时代精神、树立新人形象以至中国形象的报告文学《奇异的书简》《特邀代表》《船长》《追赶太阳的人》《美的追求者》等,无论是人物塑造、意境提炼,还是艺术手法,都无愧开一代新风。她的中篇小说《高压氧舱》《面对死神》《道是无情》《妈妈不知道的事情》和长篇小说《寻找回来的世界》《他乡明月》《红蜻蜓》及由长篇小说改编成的电视连续剧,不仅题材创新,更有人物、立意的创新,被誉为是当代中国的“教育诗”。当现代人谈癌色变的时候,她又先后拿出了《CA俱乐部》《癌症≠死亡》。很长一段时间,这两部大作成了癌症患者和亲属以及医务人员的必读之作,以至遍及全国的抗癌明星俱乐部成员都把她当成良师益友。在一次抗癌俱乐部成员的聚会上,他们打出了“柯岩,我们热爱你”的大红横幅。随之,一群群病友热浪般地拥向了她。柯岩作品影响力之大,还表现在同行对她的认可和称赞上。仅《柯岩研究文集》(上、中、下三册)及《慕然回首》一书中,就有290篇评论文章,其中不乏名家、大家、资深评论家。当然还有国家给予的嘉奖:全国儿童文学创作一等奖,首届、第二届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飞天奖,金鹰奖,国家教委特别奖,宋庆龄儿童文学奖,金盾长篇小说奖,“五个一工程”奖,等等,更有不少作品收入大、中、小学课本里……
令人震撼和叹服的,更有柯岩的拼搏精神和忘我精神。她的不少作品,是在病中完成的。笔者有幸常到她府上去,每次不是见她坐在电脑前写作,就是看她斜卧在床上校对书稿。她在编辑、校改《与史同在——当代中国散文选》时,正是她此次重病发作的前期。腰疼得下不来床,她就在床上校改;一天三次服用中药,一天到晚编选文稿和照片。谁也劝止不住。同心相伴、携手前行的挚爱伴侣贺敬之近乎责怪地求她:“你怎么不能休息休息呢?”她常常头也不抬,捧着书稿说:“你看看这,我怎么能休息得了呢?”
柯岩何以如此用心用力用功呢?是高度的事业心和责任感?是强烈的布道心和完美感?是炽热的才情和热忱?无疑都是。她在中国首次“走进崇高理论研讨会”上的即席讲话,让笔者又一次感受到了其真谛所在:“因为年纪大了,因为生病,很多会都不参加了。为什么这个会要来呢?就是因为是‘走进崇高’,崇高是我们的信念,也是我们的理想。”
她不止一次呼吁:“要了解一个国家和她的未来,很重要的一个方面是看她怎样教育下一代,以及她的年轻一代的精神面貌……”“没有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是用自己的理想塑造下一代、寄希望于下一代的。我最大的追求就是用崇高的理想塑造下一代!”也正因此,她满怀激情塑造了《船长》《追赶太阳的人》《美的追求者》等年轻一代的楷模;也正因此,她苦口婆心、千方百计地帮助无数失足者《寻找回来的世界》,让他们认识到什么是《永恒的魅力》。
也正因此,她赢得了广大读者、人民群众的尊敬和爱戴,人们称她是“仅次于上帝的人”、“有一颗赤子心”;文艺评论家称赞她是“时代的歌手,人民的作家”、“心如日月诗如光”;大学生称赞她是“爱的海洋”、“青少年的良师益友”;著名歌词作家王石祥专门为她写了首诗《柯岩是一团火》,中共中央军委原副主席、国防部原部长迟浩田上将也为她写了一首诗:“诗人称她一团火,老兵敬她火燎阔。赤心为民多雅颂,华夏此树有几棵。”赞誉如潮,不胜枚举。
也正因此,她克服重重困难创办了为人生指点迷津、走进崇高的杂志《人生咨询》,并亲任主编;她还主持编辑出版了《古今中外文学名篇拔萃》丛书,她要让优秀艺术、文学精华浸润人类心田;更为难得的是,她不顾疾病缠身,先后多次亲临10余所大学、工读学校演讲,用她崇高的理想、博大的爱心扶植青年一代、塑造青年一代。
这就是柯岩。对待这样的“人民的作家,祖国的骄傲”,人们怎么能不敬重她、热爱她、怀念她呢?而今,系在笔者及无数人心头上的线,看似已不复存在,但却已渐化成脉络,化成无形、绵长而坚韧的血脉,接承过去,传承未来,传承绵延不断的是优秀人民作家的崇高艺术、崇高精神和崇高风范!柯岩的崇高精神、崇高艺术、崇高风范《与史同在》,与史同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