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专题

诗心惠雨唱大风

□李树声

电视剧《大风歌》把人们引领进一个沧海横流、雄风滚滚的大时代,一个锐意进取、气势恢弘的中华大帝国的全盛时期,表现了两代主人公汉高祖刘邦、汉文帝刘恒及朝野上下昂扬向上、铁骑铿锵的雄风,充满了传统英雄主义精神的华彩亮色。虽然作品选择的是历史题材,但却是一部让人鼓精神、长志气的佳作,因而热播以来好评如潮。

坚持唯物史观和现实主义的审美要求,创作了值得信任的宏大历史叙事,是《大风歌》应当总结的特质之一。在整个中华民族的历史长河中,汉王朝于今已然是比较久远,除一些戏剧戏曲的片段外,当今的视觉艺术能够如此贴切明晰、入情入理地对那一特定历史时期进行全景式观照,恐怕还是第一次。当人们跟随高亢刚健的《大风歌》旋律,走进那风诡云谲、波澜壮阔的历史氛围中,从那一时段的天事、地事、人事,感受祖辈文化的尺长寸短时,令人钦敬地看到《大风歌》的主创人员以对民族历史与文化充满敬畏的传统史家心怀,用现代意识观照选择历史叙事,饱蘸真情、表现真切、感受真实。从刘邦诛灭异姓王、南抚赵佗,到北抗匈奴、嫁公主、力主打和并重;从刘恒登基整顿吏治、反贪腐、废肉刑、到奖开垦、免田租,均能够经得起史实与艺术的考验与究问。广博厚实的史料依据,基本的价值取向和纯正的艺术追求,是支撑全剧的脊梁和骨架,使得这部历史题材电视剧内容饱满、人物生动、情节细密。《大风歌》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主创人员看到,尊重历史是创作者的良心,真实可信是创作的生命。《大风歌》为今天的历史题材影视剧创作如何建立在对大量史料典籍的把握之上,如何提升人的精神、坚守历史的美学品格等方面做出了一次较为成功的探索,树立了一个全新的榜样。

历史题材创作的现实意义恰恰在于历史本身,从历史中感受强烈的地气、鲜活的存在,感受历史生活丰满的血肉、灵动的纹理。在历史的氛围中塑造历史人物,在历史的氛围中发见历史精神,在历史的氛围中展示作品的审美品位和艺术哲思,是《大风歌》全剧不懈的追求。作品在把握真实的历史中创造历史的真实,塑造了神采各异的系列人物形象,其中,在细节的设置、内容的充填上,注重历史人物性格和历史情感的还原,使得这部如今比较少见的历史正剧达到了较大程度的审美认同。性格迥然的刘邦、刘恒两代皇帝,个性鲜明的文官武将及各具神采的后宫妃嫔等,作者不仅赋予他们基本史实的定位,赋予他们身临彼时彼地的思考与行为,更以冷峻客观的审美判断,赋予他们入情入理的千载定评。通过表现那一时代之中的明君贤臣、文人学士顺应历史潮流的进步性,来展示汉民族、汉文字、汉文化等的标识和源流,来诉说打天下、坐江山的甘苦,评说治与乱、兴与亡的动因。刘邦、刘恒是作品着力刻画的人物形象。对刘邦平天下,作品更注重他的举止行为;对刘恒治天下,剧中则展示了他不同层面的心理内容。这位与其父性格迥异的人物,理性谦和、稳重内敛且不乏书卷之气。他6岁远赴代国为王,那里的民生多艰、战事频频锤炼了他,母亲薄姬的为人理事、治国平天下的教诲丰富了他。他开辟“文景之治”的太平盛世,首先追求统一安定,重视人心向背,他以励精图治、克勤克俭来面对天灾人祸。他强烈的家国责任感让他努力推进文治有道、仁德天下的政治主张。作品通过一系列心理的展示,让人看到刘恒作为执政者、晚辈、兄弟、父亲、男人等不同角色于一身的历史沉重感。这诸多植根于史实的情节,以较强的艺术魅力感染着人们。让人随着镜头的推移,为他沉浮变幻的命运而慨叹,与他的情绪起落相共鸣。

《大风歌》让人看到,电视剧创作与其他文艺门类一样,可以追求艺术上的精当、精良和精美。作品的春秋之笔,让人看到主创者的史家风采。如同编剧李硕儒所说,我们应当对民族历史有一种文人的良知,有一种使命感和担当精神。

坚持历史文化传承与艺术观照并重,让诗化的历史更真实是《大风歌》应当总结的特质之二。《大风歌》主创者深知尊重史实的客观性,不仅在于对现有史料的充分占有,还需要从宏观的角度把握历史整体的精神,需要按照今天的审美需求对前人进行重新判断,重建两千多年前的历史,创造具有今人审美认同感的新的文化语境。一向追求作品传统诗学气质、内涵与深意的导演黄健中在剧中常常调动电影艺术的手段、隐喻象征的手法、声光电的色彩和流动的视听语言,看似平实的表达,却使作品产生了特有的艺术张力。几位具有文人气质的编创者扬其所长,合力塑造了一批颇具典型意义的文臣学士,从中使人看到,如果说文化是人类历史长河中人们改造客观世界所创造的精神成果的总和,那么历史则是它蕴藉丰厚的载体。《大风歌》在这方面确实风采独具,它不仅展示出了不同地位、层次、品格的“人”,更让人从中读出葆有文化质地的“人”品,富有文化价值的“人”格,具有文化内涵的“人”心,带有文化色彩的“人”事与“人”情。作品展现了众多汉文化中的代表人物,如萧何、张良、贾谊、陈显、陈平等。他们虽然都是封建社会的士大夫,但当我们从这一特定时段历史的文化群体中,感受那一时代的文化记忆和历史情感时,也能够寻觅到今天可以汲取与珍存的精神价值。

从《大风歌》中嫔妃的塑造,也看到了作品主创人员的艺术功力。薄姬典雅冷静,锦心慧手,婉而不弱,哀而不伤,她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许多治国的道理、世事的真谛,这对于她的儿子文帝来讲可谓是字字珠玑。《大风歌》如同一些成功的创作文本,创作者不仅思考着对象的举止行为,更要思考在彼时彼地历史氛围中审美对象的思想,这样才能进一步接近对象本体,才能使尘封在冥冥之中的“过去”重现生命与诗美的光华。

《大风歌》以艺术的诗心惠雨,唱响维护国家统一、推动民族进步的历史浩歌,为延续民族文化血脉而深化真实的历史记忆;以古老的秦砖汉瓦,探究长篇历史题材电视剧创作的真谛,为优化电视生态环境建构出一片精神的高地。

2011-12-21 □李树声 1 1 文艺报 content32847.html 1 诗心惠雨唱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