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惠玲《捂脚》
疼爱一个人其实并不难
有时候,已婚男女的交往不单单会令外界警惕,也会令男女当事人紧张,如何超越这种紧张和尴尬的状态,是两性交往必须面对的问题。杨惠玲的《捂脚》(《芳草》2012年第1期)提供了一个形象的答案。作品叙述了一个勤劳、朴实的中年女人对生活的追求和向往。郭玉芬的男人成天酗酒、抽烟、赌博、打老婆,是一个不但不顾家,而且也不疼爱女人的男人。郭玉芬在打短工的过程中认识了王大贵,王大贵的老婆是一个傻子。在一次偶然的欢愉之后,郭玉芬发现王大贵开始躲避自己。郭玉芬认为王大贵既然可以把傻女人当孩子一样服侍,也理应能关心、同情她。但第二天王大贵找来一个大妈劝说郭玉芬离开,并引来围观。尴尬之下,郭玉芬逃出了王大贵的家。三天后,王大贵在一个破庙找到冻得发抖的郭玉芬,并把她领回家,郭玉芬与傻女人睡一头,王大贵睡另一头,郭玉芬把王大贵的脚放在自己的腋窝里帮他暖脚,王大贵也把郭玉芬的脚慢慢放到自己的腋窝里,一阵暖流从脚底流进郭玉芬心里。《捂脚》在较短的篇幅里融入了丰富的内涵。在男女的交往之中,双方可能都会在内心默默猜测对方在打什么算盘,都会权衡如何保护自己。这既是一种本能,也是社会交往中缺乏真诚和信任的一种表征。王大贵喜欢郭玉芬,但他有负担,他有老婆,怕人说闲话。因此,虽然他可以照顾、服侍一个傻女人,但却不能温暖郭玉芬。这不仅是他的负担,也是中国文化的负担,是传统习俗和观念的负担。
彭东明《大叔、二叔和三叔》
命运和财富都需要心理支撑
彭东明曾经是一位活跃的作家,在悄无声息十多年后,近来又开始小说创作。新作《大叔、二叔和三叔》(《小说界》2011年第12期)讲述了父亲的三个弟弟的命运转折,意味深远。二叔是一位手艺精湛的篾匠,走遍天下都有饭吃。大叔有三寸不烂之舌,计划经济时代贩卖耕牛,市场经济时代贩卖楠竹、副食。父亲尽管看不起大叔的游手好闲,但还比较放心。三叔当过兵,回乡后当民兵营长,是抓阶级斗争的好手,组织劳力修水库、修公路,但对种田是外行。随着时代的变化,三叔批斗过的地主、富农都富裕起来了,大规模动员、组织农民的活动没有了,三叔在农村没有饭吃了,但他坚决不种田,而是去推销石膏板,经过奋斗后在北京买房买车开厂了。此时,父亲最喜欢的二叔却没有饭吃了,因为乡村基本上已不需要篾匠。小说在叙述几个长辈命运戏剧性变化的同时,刻画出中国农民典型的性格特征,即对命运的紧张感和对富裕的不安。“父亲”觉得种田是最为稳当的生活,大叔的机巧、三叔的闯荡,都是不可靠的。在三叔成功后,“父亲”睡在他的别墅里,彻夜难眠,对他的财富充满了恐惧。这一性格背后是中国文化深厚的小农思维,吃饱饭、睡安稳觉是最踏实的生活。对农民来说,财富也是需要强大心理支撑的。具有意味的是,父亲最放心的篾匠弟弟在失业后,也不得不转为种植柑橘和红薯,经历着市场的变化和冲击,并在其中体验和学习市场经济下的农业种植。对农民来说,承受这一变化也是需要心理支撑的。(李鲁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