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睡着了 □魏 丹 听说迪斯尼要把《睡美人》改编成真人版电影，并将故事中大反派——给公主施咒的邪恶仙女——作为主角，不禁让人猜想，这样的童话故事会变成什么样子？爱尔兰动画短片《格林奶奶的睡美人》可以先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短片中，格林奶奶给小孙女讲述了这样一个睡前故事：老女巫因为遭受排挤而心生怨恨，于是不请自来，诅咒宴会上所有的人都会死去。 一滴汗出现在我脑门上。从格林奶奶推门来到小孙女的床前，用拐杖杵着小孙女的被窝的那一刻，我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这个神经质的老太太。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一出美好的睡前故事变成了一个惊悚的老女巫的独角戏。 格林奶奶问小孙女，你知道为什么没人邀请老女巫吗？她转过沙发，对着镜子说，因为她又老又丑又古怪，在光彩夺目的年轻女巫当中显得一无是处。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伤感，令人心生同情。每个人都会老去，然而丑陋的衰老总是被人们刻意忽略。就像人们忙于赞美天上的流星，却无人欣赏被炙热的青春火焰所摧残的陨石。 艺术家们的解构往往会让经典故事产生意料之外的魅力。日本动画大师川本喜八郎将童话故事《睡美人》制成名为《荆棘公主或睡美人》的短片。完整而精彩的故事，精致的木偶，再加上娴熟的光影语言，使这部短片充满着梦幻般的完美意境。 而在浪漫的场景中，发生了一个不那么浪漫的故事。公主爱上了母亲的旧情人，却又失去了他。从此公主心如死灰，面对前来求婚的王子们，她或冷嘲热讽，或不屑一顾，才得到了“荆棘公主”和“睡美人”的绰号。 这种情节不可能在童话中出现，就像童话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一样。川本喜八郎关掉了浪漫的柔光，将童话中的人物暴露在现实的强光照明灯中。一切隐藏在暗处的隐痛尽收眼底，童话人物也像现实中的我们一样，陷入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和令人尴尬的情节中。 另一部短片《沉睡的贝蒂》则是一部喜剧色彩浓烈的讽刺短片。短片中充满了不合逻辑的怪诞情节，其结局也相当令人意外。总的来说，一部很“二”的短片必须有一个很“二”的结局，这样才不会别扭。 你可以抨击官僚体制，你可以鄙视迂腐陈旧的思想，你可以赞美现代女性的觉醒，但是打住，别再试图挖掘深刻的东西了，《沉睡的贝蒂》只是一部可以给人带来快乐的动画。它的作者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就去直截了当地表达什么。这部短片十分讨人喜欢，尤其深受评论家的赞赏，横扫23个国际奖项，包括加拿大影视奖和基尼奖（相当于美国的奥斯卡奖）。当然，我们不能只凭奖杯来判断一部短片是否成功，但是一旦你太过贪心，就一定会吃力不讨好。 说起来，我喜欢看短片的原因也在于此。短片往往比长片更纯粹；而纯粹的东西往往也更加直接，更能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