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专题

理想 孤独 美丽

□贺绍俊

最近读到杨恩芳的两本书,一本是她的散文集《流淌心河的歌》,一本是她的诗歌集《日月之恋》。她的文字让我感到非常亲切,唤起了我心底的共鸣,因为我和她有着相同的人生经历,我们都是知青一代。在我看来,知青是一种特殊的生活经历,特殊的身份,它仿佛就像一个文化病毒一样,植入了我们的血液里,无论我们后来的命运怎么浮沉,它都会要发作的,会要施展威力的,它使我们的命运史打上了知青的烙印。我发现,杨恩芳深深懂得应该如何面对植入我们体内的知青这一文化病毒。她说:“摒弃那极左年代的政治高调,当留下为国奉献的人生信念;摒弃那脱离实际的形式主义,当留下锲而不舍的理想追求;摒弃那人为愚昧的苦肉计,当留下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摒弃那自我折磨的扭曲心态,当留下百折不挠的生活意志;摒弃那主观僵化的思维方式,当留下自信自立自强的人格尊严”。

我读杨恩芳的书,首先读出了理想二字。

有理想的地方就会有歌声,所以杨恩芳说:“生活不能没有歌”。知青一代是听着理想的歌谣成长起来的。杨恩芳在西双版纳当知青10年,回城后连工作都无着落,她徘徊、迷茫,写下了一首《洋槐树下》的诗,洋槐树是她家门前的一棵树,伴随着她的成长,因此她对这棵树充满了感情。事实上,她是把洋槐树作为自己理想的载体,洋槐树给了她理想的种子,无论她走到哪里,她都要把理想的种子播撒下。尽管她徘徊、迷茫,但看到了洋槐树,也就唤醒了理想的追求。这两本写于不同时期的诗歌和散文完全可以说,就是作者杨恩芳的心路史,我从中读出了一个始终点亮理想之火的女性的心路历程。这历程是坎坷的,她因此会感到像一只“倦飞的鸟”,“实在飞得太累太累”,在寻觅中她有时会“不知是不是心的去向”,但她始终在追求,始终不放弃,她于是悟透了“执著信守,是人生路上最坚实的基岩”,“坚定的信念就是希望!”正如她所说的:“在我心灵最深处,有一个百折不挠的精魂,在支撑着我的人生;在我情感的最深处,有一种永不泯灭的希望,在指引我永不停步地往前走!”

其次,我读出了孤独二字。

有理想追求的人,往往也是孤独的人,尤其是将理想的标竿立得特别高的时候,更不容易在现实中找到知音。杨恩芳轻易不愿放低自己的理想标竿,这就难怪为什么她对“知音难求”体会尤深,为此她还写了一篇文章专门分析“知己何以难求”。孤独构成了她的诗歌的主要意境:“谁解一夜秋梦,消损半生幽香!”在这意境中她缅怀着“相聚相拥的幻想”。当然,杨恩芳的孤独是一个理想者的孤独,她在《再说孤独》一文中将孤独分为两种不同质的孤独,一种是时代先驱佼佼者的孤独,一种是时代落伍沉沦者的孤独。她显然属于前者。而她在《闲话孤独》一文中感慨道:“孤独者,须自救!”我以为,杨恩芳就是将文学写作当成了灵魂的自我拯救。这是杨恩芳的写作动机之一,也是她的写作主题之一。她由孤独进入文学,进而走向了一个宁静的境界,“心守宁静”,使生命升华。

再次,我读出了美丽二字。

阅读杨恩芳的诗文,能够感觉到她的精神世界是丰富多彩的,而精神世界的丰富多彩是用艺术来装点的,也就是说,文学艺术使她变得更美丽。她会把音乐看成是“生命的表达,灵魂的镜像”。更重要的是,她的美丽还体现在心灵上,因此在阅读中,我们不仅能够感觉到她的精神世界的丰富多彩,而且还能感觉到她的精神世界的洁净无瑕。精神世界的洁净无瑕是因为她用美好善良的品德来擦拭。她的诗文浸透了纯真的情感,传达出高尚的价值追求,体现着一种善良的关爱。《继父》这篇情真意切的散文尤其让人感动。

理想、孤独和美丽,也就决定了她的行文风格。她曾为白玉兰写过一首诗,她说:“清高、典雅、含蓄,这就是——白玉兰”。用这几个词来概括她的行文风格恰如其分,因此,我要说,杨恩芳的行文风格就是一种白玉兰的风格。

杨恩芳长期在党政部门工作,担任着领导职务,官员是她的社会身份。她是一名热爱文学的官员,阅读她的文字特别让我感动的一点是,我看到了文学是如何让一个人的心灵变得异常的美丽。杨恩芳曾写过一篇《去森林,过滤精神的杂质》。我以为,她始终是把文学作为她最心仪的一片绿色森林,她常常栖息在这片森林之中,吸收清新的空气,让心灵变得更加洁净。更难得的是,她不仅栖息于此,还在这里不断地种植下自己的树苗,如今,她栽种的树苗也蔚然长成了一片小树林。我祝愿杨恩芳精心营造的小树林成长得更加郁郁葱葱。

2012-02-20 □贺绍俊 1 1 文艺报 content33349.html 1 理想 孤独 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