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麓山下》伴随了我兔年的四季行程,在工作室、在机场、在宾馆,凡有闲暇就捧读起来,竟也使我踏上了“岳麓之旅”。
把游历过程变为诗意的审美之旅
在当今文坛,不乏散文佳作,而石光明的散文集却是难得的文学佳构。其视野宏阔,文笔隽永,立意深邃,而叙事却亦如行云流水般酣畅淋漓。我是把这本书作为游记来读的,在字里行间渗透着作者的文化积累,对斯情斯景为受众进行着别开生面的导读。作者怀着崇高的历史责任感,对亲历的名胜今昔,进行了一次盘点式的文化归位,并把当代文人的感赋写入时空,镶嵌进这部文化羁旅里,希望在文化远眺中,求解时代精神的内核。
童年,是人格形成最重要的一环,作者童年的经历,为日后文学创作,奠定了坚实的文化架构,尤其是给予一个少年奇幻而瑰丽的梦想和心灵陶冶的雪峰山,早已成为作者出发和回归的文化坐标点,并且演变成一种精神图腾。当他心怀图腾游走四方时,诗心诗意的春光里总有家山的影子在跟随着、感怀着、生发着。在游走中回望那“沉沉林海天边晓,月照梦峰第几桥”,使旅者成为一位肩负使命的文化特使,采撷和吸纳着,把游历过程变为诗意的审美之旅,在复杂万变的世相中获得生机与乐趣,进而把人生的幸福指数演化为文化结晶集纳在《岳麓山下》这部作品中。
山的赠予串起了作者的行程
统领作品的精神境界
品读这一篇又一篇美文,总离不开大山的影子。作者对山的向往是文化同源的昭示,令作者神往和陶醉的山河无不充溢着让世人熟知的故事,而一切经典文化的源头皆在山水间,这使得诗意的游走颇具哲思的深刻与精神的高度。于是我们看到了这一行深深的旅迹:行走岭南,揭开灵渠的历史烟雨;拜祭神农,阅读炎陵的不朽春秋;寻访苏堤,随想东坡的文化遗存;采风武陵山,讴歌湘西儿女的神奇……作者在记叙中,用文明的尺度丈量着祖国与世界的河山,并以抚今追昔的咏叹,领悟着生命与自然的奥义。带着浓郁的文化诉求,作者用追索的目光,放眼世界,以学者的探究踏进异域,探寻着文化的异同,这种印痕无时无刻不在强烈的中西文化的碰撞与交融中进行。在这系列篇章中,记述着作者鲜活的内心世界:感受北欧的晨霜,走过缪莎湖烟波,拜谒世界级戏剧大师,以及飞越浩瀚的东海之上,翻看琵琶湖风光,索引中日文化交流史的过程。这一切都是关于山的赠予,串起了作者的行程,统领着作品的精神境界。
在这里,有家山的清晰、客山的神秘,也有走马观山所激荡起的人文交响乐在心灵中的回响。而当这一切都成为寂静的远山时,那始于源头沉积的情感燃起的文明火炬,再一次在炽热的胸膛中升腾着,这就是经典文化的价值所在。
永不流逝的文化童年
陪伴着作家的心路历程
在从春到冬的捧读中,我与《岳麓山下》结下了不解的文缘,常想的是,一个作家来时路上最为深刻的痕印到底在哪里。当我在反复诵读《回望雪峰山》一文时,终于寻到了这一轨迹,原来作家的成功得益于他童年生活的回馈。前苏联作家康巴乌斯托夫斯基说过:“对生活,对我们周围一切的诗意的理解,是童年时代给我们最伟大的馈赠,如果一个人在悠长而严肃的岁月中没有失去这个馈赠,那他就是诗人或者是作家。”应该说,这句话就是对作家石光明的文学生涯最恰当的诠释,难怪“雪峰山之峦”中的童年记忆是如此的清晰而浓烈。正如文中所写到的:“雪峰山就是这样的近似冷酷地磨砺着我的胆识和体魄,锤炼着我的思想和性情,让我领略了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也使我倍加珍惜与小伙伴天真无邪的友情,倍加感念雪峰山的博大自然情怀。”虽然雪峰山已成为作家的远山,却仍然陪伴着作家的心路历程。
由于生命的拉长,对童年的眷念与日俱增,使得作者拥有了永不流逝的文化童年。而在文化童年的记忆世界里,雪峰山这座家山被演化了、放大了,囊括进了中华大家园的名山大川和九曲江河。是胸襟的扩展和诗意人生的蔓延,提升了作品意境的内涵,扩大了他的视野,增强了前进的力量和担承的胆识,也就拥有了对时代和世界进入整体性眺望和判断的能力。
作者对传统文化经典景观,用当代人的目光加以梳理和归纳,把诗意的整体眺望作为艺术的实录,这也许应该是作家拥有一片精神高地后的作为。
让我们欣喜的是,作家石光明无愧于大童年的厚赠。在繁忙的工作中,在理性思维的王国里,始终不忘用诗化的心境梳理着现实的生活,在感性王国里为自己的心灵营造出一片碧野蓝天。在品读岁月的沧桑,感怀历史的悲怆中,作者不停地耕耘和收获着,让读者结集在一个湘人诗境的远山,来领略这独特的人文情怀。
(《岳麓山下》,石光明著,作家出版社2011年4月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