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红的写作与我们当下的现实非常贴近,与她的人物和时代有一种割舍不开的关联,小说充满了活力和对所处时代的关注与思考以及对文学的执著。对李素红的小说主要有两点感触,一是人物鲜活生动,二是她的小说让我对当代女性文学有了新的思考和认识。
首先,小说中的人物蓝琳、晨依、景菲、文娟、芙蓉对我们来说既陌生又熟悉,无论是过早死去的文娟,还是为了事业和爱情闯入大都市的晨依,她们从乡土中来,又归于乡土。熟悉是因为我们可以预见她们共同的命运,她们的所思所想和所为,离我们是那么近,如同她们就活在我们身边。陌生的是小说给我们提供了几个女孩子丰富鲜活、曲折别样的真实人生,她们的形象不可复制,她们的人生却又充满了代表性。在这五个女孩子身上,可以说涵盖了中国女性所有的命运和结局——爱恨生死伤痛聚散。
其次,我们知道当代女性主义文学一直以强调性别意识与身份角色为主要书写轴心,她们的对立面是男性以及以男性为主导的父权社会,但是这些问题在当下社会,其实已经相当弱化以至失去了作为文学所关注的焦点和价值,不少女作家依然故伎重演,不过是一种想象大于现实的虚假叙事。而在《花落红尘》中我们看到小说的新的思考,他没有将男人作为假想敌,而是触及更深刻更可怕的现实——金钱社会和权贵社会,这似乎是女性在所谓父权社会所面临的更直接的挑战。赌博是几个女孩子命运的开端,同时也暗示了她们之后人生的走向和命运。爱情的赌博,芙蓉的两次婚姻、景菲的小三梦想、晨依在我们看来最理想也最有可能实现的爱情,其实都是一种赌博,无法自己左右,结果都被这个金钱化、权贵化的社会给击得粉碎。
金钱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个主导社会的杠杆,可是它没有像今天这么让人痛苦、分裂和无所适从。让我欣慰的就是在这种人鬼并存的社会,这些女孩子还怀着一颗宽怀之心、怜悯之心。比如当芙蓉的丈夫王斌的小三来找芙蓉,请求她与王斌离婚的时候,芙蓉首先是不相信这是真的,之后感觉自己好像成了第三者,退出的反倒是自己。当芙蓉要报复已经落魄的前夫吴贵的时候,景菲却要她宽恕他。因为他曾经对她有过爱和恩,并且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惟一想到的就是她。这些虽然都有一种理想化,一般很难做到,但它却为我们还原了女性内心最柔软的东西,一种母性伟大的爱,这是对所谓金钱社会的抵抗,也是对两性社会非爱即恨的消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