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经典作品的翻译是促进跨文化交流的重要举措。作为文献积累和学术研究最有效的方式之一,翻译能够加深东西方文化之间的认知和理解,加强对彼此文化传统的深度把握,对文明的建构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五四”运动以来,西方丰富的科学、文学、哲学、艺术、宗教著作被翻译过来,由此中华民族在吸收外来文化方面形成了一个新的历史转折阶段。然而,文化艺术的交流应当是双向的、互动的。既要积极吸收,也要积极输出。今天的人们面对的是一个人类文化的大传统,而每个民族的文化则可以称之为“小传统”。在过去交流贫乏的时候,每个小传统都保持着它自己的独特性,谈不上对大传统有何贡献。然而生活在全球化时代,在主动吸纳世界文化大传统中积极因素的同时,中国文化还必须承担起为这个大传统作出贡献的职责。
人类的知识来源大致有三:一是自然科学,它揭示客观自然发展的普遍规律;二是社会科学,它研究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三是宗教及艺术,它揭示人类心灵深处普世的情感。在文化艺术方面,中华民族从古至今创造了无数宝贵的精神财富,这些财富不仅属于中国,也属于世界。中国的传统经典如《论语》《道德经》《庄子》等为世界文化提供了精神资源的宝库,而在此之后历代文人士大夫都从中获取启发,在社会发展的每一个时代,都产生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艺术家,为中华民族的文化宝库作出了贡献。比如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及岳飞之“精忠报国”就向世人展现了中国人的“为政亲民”和爱国情操;张载提出的“天人合一,民胞物与”与古代思想家“和实生物”的观念遥相呼应,对现代社会的“民本”思想有所启示,亦为今天建设和谐社会提供了精神源泉。这些传统理念不仅构成了当代中国社会的文化底层代码,也会对世界文明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
然而,与翻译引进西方经典著作的繁荣局面相比,向海外系统翻译和推介中国文化经典著作及代表性艺术家和作品的工作无论在规模还是质量上都显得颇有差距。我国古代经典如《论语》《道德经》等虽有外文译本,但质量参差不齐,而且缺乏现代化的传媒方式加以推介。而继孔子、老子之后的中华民族精英在其他各个时期创作的经典则缺乏系统翻译,更勿庸说推介了。中华民族的文脉绵延不断,不同时期的思想层层相因,只有梳理好文化发展的脉络,系统翻译推介一系列经典,才能更加全面深入地向世界展示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文化力量,让世界了解中国的历史之辉煌及其未来之发展。
虽然目前有一些零星的文化艺术译著面世,但整体状况仍然不尽如人意。主要问题有三:其一在于缺乏组织性。没有在国家层面从文化战略的眼光,统筹管理对中国文化经典著作及代表性艺术家和作品的翻译推介工作,现有的翻译推介大都是出版社或艺术家的个人行为,而且常常是应景之作,质量不高,无法产生强大的国际影响力;其二在于缺乏系统性。目前的对外翻译工作没有长远综合的规划,对于哪些著作可以作为中国文化的经典,哪些艺术作品可以代表中国艺术的最高水平缺乏相对统一标准,更没有清晰的名录,因此有时难免鱼目混珠,将二流的理论著作和艺术作品翻译推介到国外,影响了海外对于中国文化界学术水准和创作水准的认知;其三,由于译者缺乏艺术专业知识,或者外文功底不够,或者中文素养太差,致使高质量的译本有如凤毛麟角,十分罕见。翻译并非两种语言之间的简单转换,它涉及到两种语言背后的整个思想文化的系统转换。没有优秀的外语素养、专业的翻译技能以及综合的文化修养很难从事中国经典著作及艺术家作品的翻译工作。鉴于上述状况,我们提出如下建议:
一、成立(或委托)专门机构负责系统翻译和推介中国文化经典著作及代表性艺术家和作品。该机构受文化部的直接领导,主要职责包括:制定翻译推介的具体规划;遴选亟需翻译的著作和艺术家作品并建立目录;组织评论家对艺术家的代表作品加以评述;组织翻译专家团队展开翻译工作;对译著质量进行审核;与国外权威出版机构合作,确保译著进入主流发行传播渠道等等。
二、建立中国文化经典著作及代表艺术家和作品的基本目录。这是一项基础性的工作,十分重要。可以组织专家团队对中国文化经典及艺术家的代表作进行综合考量,评选出能够代表中国文化及艺术最高成就的著作及作品集,并编制目录。根据目录,每年可翻译5至10部经典著作及5至10位艺术家的作品集。
三、组织海内外文化艺术理论家、评论家对艺术家的代表作品进行评述。由于文化背景的差异,国外受众对我国艺术家代表作品的理解可能会有一些困难(特别是书法和国画),因此我们建议在对艺术家的作品集进行翻译之前,应当请海内外知名艺术史家、艺术评论家就作品的背景、内涵、风格等加以全面阐释和评述,这样将有助于提升作品集在国外的接受度和美誉度。比如对秦始皇兵马俑和三星堆青铜艺术的介绍,要结合历史背景、地域风貌和艺术发展诸因素进行综合评述。
四、组建具有国际水准的翻译专家团队,提倡展开“研究性翻译”。翻译是一个创造性解释的过程,不仅仅涉及语言转换,更是一个沟通两种文明、两种文化之间的共性与差异的过程。翻译的最佳人选不仅要具备一流的中外文水平,还要具备相关领域的专业知识,这样才能将原作更好地与外国的语境相衔接,将误读减小到最低程度。好的翻译者首先必须是一个研究者,只有熟谙文化史的背景,才能保证译著的质量。
五、与国际权威出版机构合作,加强译作的海外宣传力度。为了扩大译作的海外知名度,负责机构应积极与国外权威出版社展开合作,灵活运用网络、平面及电视媒体等各种宣传推介手段,使国外受众更好地了解这些作品。为了增强宣传力度,达到规模效应,建议将所有经典著作及艺术家作品集统一在“中华经典”这个大品牌之下,可以邀请国际一流平面设计师为该品牌设计logo,并采用协调一致的装帧设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