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版:文学评论

“农民作家”吕守泰

□孙武臣

我以“农民作家”称谓吕守泰,他求学、教书、做干部都在基层,都在农村。在农村长大的他告诉我们他为什么走不出自己的“农村情结”:“因为我的生命里有它,因为它的历史中有我。”“我相信自己永远走不出那条连接的田梗,始终离不开那片魅力神奇的田野。”

作家的“农村情结”决定了吕守泰的创作主体和客体。如果硬要归纳这本散文集最重要的主题,也即他“农村情结”中的最强音——用作者的话说,是“农业是苦的,但我们的生存离不开农业;农民是苦的,但农民是伟大的”。面对我国八九亿农民,如果弱化了大写的“农”字,就如同忘记了“生我养我”的父母,因为我们祖辈都曾是农民。吕守泰的散文集《岁月情丝》提醒我们不该忘了这个“根”“本”,农民应该成为我们寻根问祖的情结。这一感悟的现实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岁月情丝》记录了吕守泰在农村学习工作生活几十年的足迹,映照出历史进程中的农村影像,并以此为主线,连接上许多与自己和衷共济的可亲可敬的人物,他们虽然平凡,但又是非凡的。这本散文集是一组农村基层干部与群众的“肖像画”和“长镜头”,他们共同具有素朴美的心灵和品行。比如,那个常年缺觉、在“疲劳的眼神里透出一种坚毅”的桑帅文,就是我们记忆中很多农村基层干部的神色。他大搞山区开发,6000亩山场如今一半“荒山变成花果山”,他是山民致富的带头人。再比如,那位给穷学校处处节约的校工老李,自己从山坡上、田野里拾柴草,他为学校省着每一分、每一角……许多意味深长的艺术的定格,永远留存在记忆里。作者还将他的感悟留给大家共思索:“老百姓,太可敬了,他们的要求并不大,而我们当干部的,应该多做些什么?”

作品歌赞了众多农村基层干部与群众的人格魅力,借用作者的一句赞语:“人面总比桃花灿”。这些人物都在朴实中显出才干,在平凡中见出非凡。《岁月情丝》给我们的启示是:我们的审美目光应多投在“平凡而非凡”的人物身上,因为他们是建设新农村的骨干力量,也是我们民族的脊梁。在反映的过程中,创作者自身的心灵也得到升华。可惜,这样的审美指向在当今的创作中有模糊化的势头。

从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作家的观察、感受、情感、体验、理解,甚至是灵感等创作心理内涵与形式,他的创作心理结构都在农村生活和农村文化中积淀而成。比如,他的苦乐观在作品中表现得十分充分和鲜明。他是学生时,“那场院里临时搭建的草棚成了我高考复习的特殊天地”。虽然“马灯荧荧照我读,孤影孑孑夜半多”,但他还是“热情拥抱”高考制度的恢复。做教师时,他也是“背饭汉子”又像工又像农,但时时体味着职业的神圣感,他对自己严格要求,“学生知识长一寸,老师学问须三尺”。他用自己微薄年收入的三分之一去进修大学学业,他“为让桃李得雨露,纵然辛苦也是乐”。身为干部时,他带领群众投入艰苦的开荒战役中,写道:“田梗就是我们的凳,石板就是大家的桌。馒头两个速下肚,大菜一碗连汤喝。”当等到“春赏桃花秋看果”的收获时,感到艰辛的生活又是何等的快活!

就创作而言,只有热爱生活,才能富有诗化生活的情感,而诗化生活是进入艺术殿堂的入场券。《岁月情丝》诗化生活之例比比皆是。比如,他的情感抒发大都寓于农村大自然的物象和来自农民的素朴美。他在田梗散步似乎能“听到麦子黄梢的悄悄耳语,又能听到新麦苗交头接耳的笑语欢歌”。

特别要提到《岁月情丝》素朴的整体风格。风格即人。不汲汲于利禄,不营求于荣华的淡定的人生态度是素朴美的灵魂。作者的写作似乎是信手拈来,俯拾即得,没有一点当下创作中的那些无病呻吟,忸怩作态,故作追求美感姿态、其实毫无美感可言的弊病。素朴美的奥秘全在自然。作者能做到“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王国维语),源于作者生活在素朴中,内心保持在平衡中。

最后,我以为,如果作者能更有意识地增加对人物性格的开掘,可能会更深刻;如果能更多一些艺术记忆的抒写,可能会更感人。

2012-04-16 □孙武臣 1 1 文艺报 content33638.html 1 “农民作家”吕守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