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少数民族文艺

一匹有思想的老马

——我读《马说》

□艾克拜尔·米吉提(哈萨克族)

应当说,我和《马说》的作者赵凯认识有些偶然。2008年,由民政部牵头,六部委发起创建新农村精神文明建设的“情系农家,共创文明:百位农民作家、百部农民作品大地文丛”文化工程,我作为此项工作的参与者,向全国各地组织征集农民作家作品。辽宁省作协主席刘兆林推荐了赵凯。他当时还在辽宁一个乡村生活,类风湿病使他早年就久卧病榻,已失去肢体行动能力,后来做了更换髋关节手术,恢复了部分行走能力但还得依赖双杖行走。但是,他有一个丰富的内心世界,以及美丽的梦想、顽强的意志,所有这一切,让他对文学充满憧憬,于是他拿起笔来写作,把自己所思所想、所梦所求、痛苦与困惑、超越与释然、欢乐与欣喜倾注于笔端。

他的第一部作品《我的乡园》纳入“大地文丛”由社会出版社出版,他的短篇小说《妈妈姐》由《中国作家》“新农村”专栏推出,由此初涉文坛。令人欣慰的是,赵凯不是那种轻易向命运低头的人,他对文学的执著,令人感佩。后来,他又创作了长篇小说《马说》。

作品以一匹名叫火龙的老马的视角切入,对于农村走向机械化后,在古老农业文明末期对于马的遗弃,作出一种反思。并由一匹马的爱情史来对现实世界——抑或是作为残疾人的他的真实处境进行某种隐喻与反讽。当然,其中亦不乏他的美好寄托与企盼。作品试图留下一个这样的疑问:人类生活中还有什么将要消逝?

显然,作者十分熟悉作为一种古老文明形态即将消失的农村生活——我是说,依赖马作为动力的北方农业生产方式。给我们描绘出这匹马与主人“起早贪黑披星戴月顶风冒雨冰天雪地在田地里耕作,在道路上奔波,那一幕幕,那一天天,那月月年年”的真实画面。人们的衣食住行是怎样的离不开马,人们对马是怎样的驾驭,怎样的相依为命,又是怎样的疼爱。在当初,男主人在终于舍得拿出两元钱来拍全家福时,将火龙牵来一起合影,他说他们家的成员是四个。“火龙是咱家的一口人哩!”他们为此自豪。拍出来的照片依小主人对火龙的说法“你最带劲儿”。而这匹火龙救主人于天寒地冻和滔滔洪水,从中可以折射出马亦同样有恩于人类。

作者对细节的运用非常独到,写出了马的豁达、大度、忠诚、无私和面对命运的无奈与洒脱。而且将“一匹有思想的老马”的内心世界刻画得惟妙惟肖。“在我拉的马车辕边有个绳套,我拉的粮太多太重时,男主人怕我累着,遇到沟坎,他就肩背绳套和我一起拉。”这是他对男主人——一个庄稼汉的心存感念。“主人家每到过年守岁时,都会在吃饺子前,先端着笊篱给我送来两个糖馅饺子,对我说:‘人过年,你也过年,累一年了,歇歇。’”这匹马也强烈地感受到了世事的变迁:“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他俩到县城汽车站,因为,紧接着,就有客车从县城通到咱村里了。”在主人驾着它急送受伤的女主人公去往医院途中,拖拉机赶来将受伤者接走,火龙“看着远去的拖拉机,心里感觉不是滋味”。面对拖拉机和播种机,这匹马不得不败下阵来。然而,这匹马在迟暮之年依然“想把村庄驮在背上,永远不分离”。当然,“人不要马了,马也就不要人了”。虽然主人家把它“当活老太爷伺候”,作为上河村最后一匹马,它还是毅然决然走向雪野,“凝为一尊雕像,眼神中是永远的微笑”。

其实,作品透过这匹马的眼睛,让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小村庄与大社会。应当说,作者围绕一位意外伤残女性的命运与爱情纠葛为主线,试图以他的方式来解开上河村这方土地上的各种恩怨、矛盾与纠结,并让这匹老马作为亲历者,让它“咴儿感叹一声”,“高声赞美这爱情的故乡”。

作品的价值和意义,让读者和时间来验证吧。

2012-06-04 □艾克拜尔·米吉提(哈萨克族) ——我读《马说》 1 1 文艺报 content31563.html 1 一匹有思想的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