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新的长篇报告文学《明星书记》,具有一种超越文学的现实意义。在拜金主义、享乐主义盛行,道德沉沦和权力寻租等等腐败现象屡见不鲜的今天,这部作品所表现的主人公——河北省迁安市石梯子沟村党支部书记史明星坚定的思想信念、超拔的精神境界、高尚的道德情操和正直的人格特质,对颓靡的世道人心是一种极大的冲击和震撼。作品让读者见识了一个偏僻山村里的道德楷模、人生榜样,见识了一个大写的人。史明星的事迹对当下社会现实的引领作用,已不是文学的意义所能完全涵括。
《明星书记》又是一部颂扬集体主义精神、描写集体主义成就和表现集体主义魅力的报告文学,这使它成为一部很前沿的作品。它以史明星这样一个人物,以石梯子沟村这样一个个案,为集体主义作了辩护和伸张。石梯子沟村由穷变富,由共同贫穷变成共同富裕,就是因为坚持了集体主义,坚持了村办企业的集体所有制,坚持了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坚持了分配上的公平与正义原则。作品中写到,1998年在全国刮起的国有企业改制的风暴中,石梯子沟采石场因为是集体企业,所以首当其冲,面临着解体的前景。是像某些国有企业那样进行改制,将集体的财产分给个人?还是继续坚持集体经济,巩固共同致富的成果?不仅村民议论纷纷,有的大款个体户虎视眈眈,而且有的上级领导也劝史明星:“大势所趋,还是改了吧!”但史明星不动摇。他认为:“资源型企业有着特殊性,一旦改制变成私营企业,富的只是个别人,而绝大多数老百姓则失去了经济来源,这种改制实际上是断送了广大群众共同富裕的利益和前程。这个环扣绝不能松!石梯子沟的山场是全体村民的,姓公绝不姓私!今天如此,明天如此,将来更是如此!”史明星顶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坚持了企业的集体所有制。作品还引用了史明星的儿子史小虎的口述:“现在想来,如果不是坚定选择和正义坚守,石梯子沟村不可能有今天共同富裕的幸福生活。”作品通过对主人公事迹的描写,让读者看到,集体主义不只是一个口号、一种主张,还是一种身体力行的实践。“当村干部要有远大的理想,同时也要对村民多做思想教育,使他们也有一个理想和目标。这些年来,我们村班子成员考虑事业,总是把个人的利益放在一边,不考虑个人的得失。不然的话,我们集体采石场也坚持不到今天。我们的口号是:有福大家享,有难干部当。过年过节从不忘老干部、老党员和弱者。现在我们村民给集体干活儿从来不讲价钱,给多少是多少。特别是共产党员、村民代表在各条战线上起模范带头作用。”史明星但凡有好事总是想着他人,而忽略了自己的家人,更忽略了自己,这种利他和无私,正是对集体主义的一种自觉的践行。
在发展市场经济的今天,如何对待集体主义实际上又成了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王立新这部报告文学以一个来自农村基层的鲜活的个案,为这个问题的讨论提供了自己的论点和论据。它让读者从一个侧面看到了真实的国情和民情。在这个问题上,作品没有滔滔的政论和雄辩,但它以事实、以真实呈现了集体主义对当代中国的价值和意义。
这部作品的副标题是“一个发生在中国当代山村的感人故事”。在写法上,它也是一部很善于讲故事的报告文学。或许有人认为,只有小说等虚构作品才讲故事。其实,叙事作品都是在讲故事。因为人类的经验可以说是在故事中才能更有效地交流。报告文学作为叙事作品之一种,当然也需要讲故事,也需要把故事讲好。写人物的报告文学,需要在有趣味的故事中表现人物和塑造人物。王立新对这个问题颇有领会。这部作品对史明星的故事,是从他帮助过的保定市曲阳县农民卢双县的故事讲起的。作品开端即写史明星逝世,本村干部村民都万分震惊和悲痛,而卢双县这个外乡人风尘仆仆地赶来为史明星披麻戴孝,为作品讲述史明星的故事开了一个极为生动的好头。作者为了讲好史明星的故事,还充分调动了各种艺术手段,有的篇章以全知视角描写人物,有的篇章通过他人的口述来回忆人物;在史明星逝世前的8天和逝世当天,则是以日记的形式记录进入生命倒计时的主人公的一言一行。作品临结尾的“特殊的决定”一章,又写卢双县负责修筑史明星的墓地。这种对主人公故事的讲述方式,其实体现了作者对作品结构的完整性的思考。同时,作品中人物的语言极为本色和质朴,作者对人物不人为拔高,以一种比较通俗的、平实的叙述来创作作品,也强化了主人公故事的真实性和感染力。在写先进人物的报告文学中,王立新的这部《明星书记》有其鲜明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