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版:文学评论

抚摸远去的诗意

□柯 平

收到陈灿的诗集是在一个月前,一直放在枕边陆陆续续看着,且颇多感慨。200多首长短诗作,超过300页的篇幅,所涉大都取材于现实生活,无论是追寻曾经的士兵生涯,回忆家乡的一草一木,还是关注国家现代化进程中的风云变幻,都能做到别有会心。试图通过简单的、却又久经掂量的言辞,唤醒写作者与阅读者之间共有的经验。书名《抚摸远去的声音》,既是对已逝岁月的挽留,也是对未来生活的眺望。生活与诗歌,现实和梦想,在他笔下就是如此地层层叠叠,密不可分。

在一首题为《和平鸽》的诗中,他说:“你把深情的祝福和问候/雕刻在那轮黄铜的象征里/让人们仰读 回眸/——用温柔的目光,把它一遍遍/擦出金属的光芒”。而在另一首以一场古代战争为题材的诗中,他描写一位痴情女子固执寻找战死丈夫的尸骨,临近结尾时突然笔锋一转,淡淡地说:“匈奴的骨头和汉人的骨头,又有谁分得清呢?”我注意到这两首诗在写作日期上,有差不多近20年的时间差。视野、思想、技法上的变化是很明显的。就个人美学品味而言,我尤其喜欢第5辑中那些刻摹官场生态的诗作,毫无诗意的题材,却能写得触目惊心,如《会议中的广场上空》《午夜从天安门前走过》《问题》《省委主要领导的话》《站在北京饭店某层楼的某个窗口》等,都是其中的上乘之作。这就是古人说的于无佛处见佛,于无诗中觅诗了。刘立云赞其“捧玫瑰而低吟,握刀剑而狂歌”,这个定位可谓准确。

诗歌介入现实生活并非新鲜话题,古今中外任何一位有作为的诗人,都在寻找个人与时代之间的契合点。或许,真正的才情,就表现在你对自己所处世界的征服。就眼下而论,那些整天压迫你的现代化怪兽,你当然可以拒绝它们,但却无法逃避它们。如能知难而上,在经过一番残酷较量后,让它们发出真实且明显带有个人音色的回声,这是何等奢侈的梦想!当然,这个过程相当艰巨,它既需过人的才华,又需对生活和艺术一以贯之的虔诚态度。这方面陈灿做得相当不赖,陈灿是一个有自己明确写作方向的诗人,多年来一直在默默向前走着,并不在乎行走速度的快慢,这样的心境和处世态度,是写出优秀作品的前提。

陈灿两脚稳稳站在地面,眼睛却习惯向天空眺望。或者像一只贴着海面巡弋的鸥鸟,喜欢在一定高度上细致观察,而不是天马行空、绝尘而去。他既喜爱杜甫的“会当绝凌顶,一览众山小”,也喜爱辛稼轩的“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就像他在献给家乡那首诗中所说的那样:“老屋是一只高高举起的手/通往远方的路/是你握在手里的一根绳子/而我就是系在绳子另一头/那只永远挣不脱的风筝”。其诗风走的虽是传统的路子,却又能新意时出,耐人寻味。

如果要说有什么遗憾,只是感觉还不太“狠”,冲击力还不是太强大。如能在目前基础上再有所突破,气象格局一旦完全打开,必将会有更大的惊喜。

2012-07-23 □柯 平 1 1 文艺报 content22189.html 1 抚摸远去的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