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东北度过的,父母那时在南方工作,因此我习惯于思维独立和行为独立,这让我的家长很不爽。
我喜欢记日记,有话就对自己说,正因为如此,我能“写作”了。
我不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但我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小的时候,我想当一个列车员,可以随意走动;稍长大,我想当一名军人,威风;再长大一些,我想当一个记者,正义;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一名作家,过于神圣。如今,除了没有当过列车员,其他的想法都成为了现实。
我对生活充满着好奇心。
我的母亲对我此生的影响最大,她一直想左右我的生活和思想,她常常认为我对自己的生活缺乏自理能力。她年轻的时候一直恼火于我的不听指挥,现在,她年过七旬了,还是会给我以许多的指导,我都笑纳。有趣的是,她从来不认为我能写出什么像样的东西。14岁,我在《南昌晚报》发表了第一篇散文,她责怪我不务正业,一定会考不上大学。她从不看我的文字,更别提听我谈谈自己的想法。在她心里,她的女儿顶多是小打小闹、虚荣心作祟。如她所愿,我真的没有等到考大学就去了部队。母亲一直认为作家就不是一个正规职业,这个观念直到5年前才有所改变。那时我已经出版了第二本散文集,她经历和见证了这一本书的产生过程,接着,她看到了我的二级作家证书。长年工作于人事部门的她,拿着这本证书很认真地说:“这还真是一本正经的职称证书呢。”从此,她对我的所有的创作行为给予关注和体谅,包括她最不待见的晚起晚睡、东倒西歪,还有四处都散落着书。
我的父亲年近八旬,是一名老军人,他对我的爱就是无声的支持,他支持我做的一切事情,包括他有异见的。他说,女儿喜欢的事情,自然有她的道理。
我呢?当兵时从来没想过当个啥官,一到做个人总结我就冒汗。那几年于我而言,最大的收获就是读了大量的书籍和坚持学习英语,凭此,我考上了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的研究生,我的导师是一位知名作家。后来当记者,我发现这个职业的许多所为与我的价值观有很大的出入,于是,说放弃就放弃,我一走了之。
因缘际会,我最终迈入了文学这个门槛,成为了一位文学编辑。临别时,报社领导(也是一位作家)说,你这才走上了正道。
我肯定是一名好编辑,这是天生的禀赋与后天的努力共同打造的。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成为一个作家,特别一个好作家(标准应该是写出重要的作品,获得重要的文学奖),我很清楚我不是那块料。但我很愿意听人谈各种奖项,还有不同数额的奖金,我为我的作者和朋友取得的成就而开心。这样看来,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一定就不是好士兵。
我只是持续地,或者说断断续续地写着,写我喜欢的文字,写触动我的人和事,写我心中的爱和思想中那跳动的亮光,以一种纯净和高贵的心态书写着。
我已经写作30年了,真是飞一般的时光。我习惯于写散文,于散文而言,我喜欢的是顺畅而有韵味,书卷气与市井气、艺术味与生活味交融的好文字。我愿意读的是好读的、易为人接受的、常识性的作品,表现一种物与我、自然与人的交融贯通。
这种贯通是深层的精神和感情上的交流与回应,体现为一种轻松与凝重并具、能给人以片刻思量的文字。这种文字,力求简洁、含蓄、平实、朴素。如果说一名“老作家”应该要有自己的创作观的话,那这就算是我的文学创作观吧。
另外,我喜欢“智性”这个词,就是对词语运用的灵动性、对人生观察的透彻性、对感觉碰撞的灵犀性,这“三性”是一个散文作家的重要修养。
这几年来,我做编辑有一些疲乏了,看到的文字常常让人失望和着急,有一种想替人使劲却使不上的感觉。作家们一拥而上地讲着各种故事,可这些故事与作者似乎毫无关系,不关他们的痛与痒,我们无法通过他们的文字发现“问题”,而这“问题”才是一个文学作品最重要的东西。
算了,不如自己好好写,能否达到自己的要求那是另一回事情。自忖吧,到了这个年纪对人对事的看法不一样了,写的文字应该也有不同的劲道了。但写什么呢?这是一个问题。
我的文学是不功利的,完全是个人行为。如果得到了他人的认同,我也一样会喜形于色,听到批评内心也会说:他没读懂,误读了。哈哈,但我仍然接受和认同那些功利的写作,只要是好的作品,功利有何不好?多大的坑长多大的萝卜。我妈常这么告诉我。
今晨,一睁开眼,脑子里蹦出一句话:和你一起,经过喧嚣人群,穿越繁华寂寞。多好的一句话呀,我迅速记了下来。这正是我当下对生活的态度,也是我的写作态度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