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记得没错,第一次见到翌平是在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的一次颁奖晚会上。
在颁奖之前,进行了一次非常漫长的彩排,从上午10点一直持续到晚上。领奖过程并没有多少时间,但那是整个颁奖晚会的一部分,而彩排就是一遍遍地演练。所以,更多的时间我们这些准备领奖的作家就是在后台,一遍遍地观看所有的节目,以至于到后来已经跟其中一些表演节目的孩子混得很熟。让我印象非常深刻的是,后来因为等待得过于无聊,彭学军和汤素兰在百无聊赖之中索性伴着前台的音乐开始翩翩起舞。
那次漫长的等待让我和翌平有了交流的机会。
最初的话题是关于网络上盛传的一段关于黑市拳的文章。我曾经短暂地练过一段时间散打,其实只是周末去过几次,那套特制的道服都没有来得及从训练馆取回做个纪念。
因为对于散打搏击只是一知半解,所以我对关于黑市拳的那段文章深信不疑,相信那种魔鬼式的训练最终一定能够获得圣斗士星矢般的打斗能力。
但翌平在随后的时间里仅仅以浅显的解答,就让我刚刚通过传说与神话建立起来的有关搏击的知识体系迅速土崩瓦解。他的论述旁征博引,有理有据,确实让我哑口无言,也让我迅速地意识到那曾经在网上流传好久的关于黑市拳的神话原来确实是神话,自己训练100年也达不到那样的效果。
当时,我也意识到,只有对搏击相当了解的人,才能够做出如此判断。
在此之前,我仅仅注意到总是蓄着简洁短发的翌平与常人相比,体形匀称、目光闪亮,在不经意间会显现出某种似乎久经训练的敏捷。我想,那应该是经常进行身体柔韧和力量训练的人才能具有的素质吧。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了解到作家翌平的另一个身份,多年的武术爱好者、WTF跆拳道二段,并多年练习MMA(综合格斗技)。了解到这些我也就释然了,显然这种业余爱好为他的写作带来了重要的影响,在他已经出版的三部长篇小说中,有两部(《少年摔跤王》《早安,跆拳道》)与此有关。
后来,作为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的获奖青年作家,我和翌平一起去过俄罗斯旅游,其中有一件事让人印象深刻。在游览莫斯科红场时,其中一项是参观列宁地宫。在走向地宫的过程中,翌平不断地提到关于列宁的一些话题,而对于那些我是一无所知的,我知道,他是非常期待这次地宫之旅的。我们被分排到漫长的等待队伍之中,我已经出了地宫绕了一圈回来,隔着警戒带看到翌平有些失落地站在另一侧。我询问了一下,才知道,他因为忘记寄存相机(在地宫里是不允许拍照的),在进地宫时未能进入。而时间已不允许他再出去寄存相机,结果他失去了瞻仰列宁遗体的机会——至少这次俄罗斯之行是这样。我看着站在人群中的他,他再次回头望向地宫的入口,从他的神情中我可以感受到那种似乎已经主宰他的遗憾。我还清楚地记得他站在那里黯然神伤的样子,他就像一个被拒绝加入游戏的孩子,远远地看着自己的伙伴在那里高声欢笑,却不能置身其中。那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能够为他创造一个进入地宫的机会。但现实就是现实,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意识到童话的伟大。在童话的世界里,一切不可能都将成为可能,时间会静止,世界会停滞,翌平可以毫无阻碍地进入地宫。
还不得不提到一个巨大的遗憾。大概是在2008年左右,一个出版社邀请几位男性作家到东南沿海旅行,为了创作一套可以送给男孩看的书,我和翌平皆在其中。但我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未能成行。可以想象,若能成行,那将是一次快乐的旅程,也许在旅程之中我可以和翌平学习到更多关于搏击的知识。后来,参加的作家出版了一套以独角兽命名的丛书。儿童文学评论家余雷曾经这样评价那套丛书:“或许正是期望用这一称谓表现出的非凡、阳刚、力量、独特等内涵彰显出版人对当下儿童文学创作与出版的理解。”
其实,翌平除了儿童文学作家之外尚有另一个身份,就是童书翻译,他在儿童文学创作之余,已经翻译了《一个孩子的诗园》《布朗家的天才宝宝》《布朗家的超级明星》《威廉先生的圣诞树》《小熊维尼》和《中英双语图画书》等100多册外文图书,译作等身了。
搏击选手和翻译,那是翌平令人艳羡的作家之外的身份。在诸多的儿童文学作家中,翌平的存在代表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和公众印象之外的独特气质。
在我们的时代,儿童文学需要像翌平这样“非凡、阳刚、力量、独特”的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