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一场大雪出其不意地漫卷下来,天突然冷了。坐在书桌前,读程雪莉的报告文学《寻找平山团》。不知为何,心里竟一次次激荡不已,眼里竟一次次浸满了泪水,不禁涌现出一个问题:《寻找平山团》里有一种怎样的力量打动了我?我久久思索着,得到了这样的答案:这部书里有一种伟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叫做崇高。在这个寒冷的雪天,我被伟大和崇高震撼了。
平山团是抗战时期从平山走出来的革命队伍。 “平山团”已经升华为一个历史的符号,代表着勇敢、悲壮与牺牲。跨越时间的铁栅,穿过历史的尘埃,程雪莉带领我们一路“寻找”这支英雄团队的影子,寻找第一个将共产主义火种带到平山来的“大共产党”栗再温,寻找平山团打响的抗战第一枪,寻找在晋西北鏖战的英雄业绩,寻找平山家园中牺牲的英魂,寻找南征北战中平山人的慷慨壮歌,更寻找着平山的精神与气节。
《寻找平山团》所寻找的是历史中曾经存在的英雄的身影,固然他们一个个已经逝去,但是,他们的情怀、故事与灵魂却并没有随风而逝,反而流传在寻找者的脚步中,在一个个讲述者的口中。更重要的是,在记录者的笔下一点点复苏、再现,并且如窗外那无声的落雪,一点点滋润着读者的内心,激荡起层层涟漪。雪莉在寻找过去,更在寻找从过去到今天始终未曾被遗忘的一种精神,一种豪迈,一种气节。
但是,为什么程雪莉的文字具有如此感人的力量?因为她对真实的尊重。她尊重历史的真实,所以历时5年,采访100多人,行程几万里,追寻着平山团的英雄们散落在平山大地上、太行深山里、大江南北的足迹。点点滴滴,她都细细打捞起来,一丝一毫都不马虎,直到把细节搞清,直到每一个细节能够准确接榫。如她所说,惟有细节的真实最动人。我们就是在她对历史的尊重、对真相的尊重、对细节的尊重中,看到了她笔下的王震、白求恩、聂荣臻,看到了平山的“大共产党员”栗再温的挺拔高大,也看到在他影响下的革命大家庭走出来的一个个不同寻常的战士,看到了如栗吉子、王二小那样早逝的英雄,看到一个个英雄们的后人、亲人、朋友依然在深深地纪念着他们。正是在这一个个细节的追寻中,生动的历史真相一点点浮现出来,让我们触手可得,也让我们唏嘘感怀。
不仅尊重历史的真实,程雪莉更是尊重自己内心的真实。她真实地将自己的种种感受呈现出来,这种真实同样是打动读者的重要来源。有些真相随着当事人的离去,已经无处可寻,面对这种情况,雪莉真实地写自己的困惑,写自己的遗憾;有些真相令她备受感动,她便用细腻的文字,将这感动点点记载;有些疑问在她心中升起,她也如实地将这些疑问提出来,留给自己也留给读者继续思索或者追问。因为尊重自己的内心感受,我们在阅读的过程中,便感受到了一颗赤诚的心,感受到了一种真挚的情感。
孟子说,“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所谓“充实”,即是富有饱满的精神、充盈的血气;所谓“有光辉”即是有着光耀天地的浩然之气;而所谓“大”,即是伟大,即是崇高。程雪莉用真情架起了通往崇高的桥梁。她用一颗真诚的心,用一支传神的笔,把英雄所留下来的点滴故事捡拾起来,记载下来,呈现出来,捧到我们面前;在她笔端,这崇高、这“有光辉的充实”便如同汩汩流出的山泉水,从每一个读者身边漫过,从每一个人的眼前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