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版:艺术评论

“气口”与“断句”无关

□史震己 史冬梅

京剧演员王艳在央视《跟我学·教唱京剧》栏目中教唱《杨门女将·探谷》的一段“高拨子”时,把“星光惨淡”的气口安在了“星光”与“惨淡”之间,并且认为“有人”把气口安在“星光惨”与“淡”之间不妥,因为这个唱句应在“星光”与“惨淡”之间断句。记得《杨门女将》这出戏是京剧表演艺术家杨秋玲首演,拍成电影后影响很大,广受好评。杨秋玲就是把这个气口安排在“星光惨”和“淡”之间的,其后不同演员的演唱也无不如此,笔者听过不下数十遍,印象极深。说实在的,把气口安排在“星光”与“惨淡”之间,笔者倒确实是第一次听到。

当然,王艳这样唱,是她的处理方法,我们不论其优劣,但她根据“断句”来安排“气口”的说法却是不妥的,况且“星光惨淡”是个很短的主谓结构,其间也无须“断句”。在京剧唱段中,第一句导板(或散板)的最后一个字,往往都会有一个较长的拖腔,在它前面安排一个气口,以利把它唱得神完气足,这样的例子俯拾皆是。

例如,汪曾祺《裘盛戎二三事》(汪曾祺《说戏》)中提到,在《智取威虎山》李勇奇唱段中有这样一句:“扫平那威虎山我一马当先”,按花脸惯例,都是在“一马”后面换气,“当先”一口气唱出,裘盛戎不这样,他在“当”字后换气,唱成“一马当——先”。他说“当”字唱在后面,“先”字就没有多少气了,不足。又如:

玉堂春含悲泪忙往前进(《玉堂春》)。

玉堂春跪至在督察院(《玉堂春》)。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霸王别姬》)。

明知陷阱须防范(《凤还巢》)。

习天书学兵法犹如反掌(《借东风》)。

听谯楼打罢了初更时候(《探皇陵》)。

龙车凤辇进皇城(《打龙袍》)。

以上各例最后一个字的前面,胡琴都有个小“垫头”,演员就有了充分的换气时间;王艳自己主演的《乾坤福寿镜》“娇儿不见”的“见”字前还有锣经“哭头”,难道此处她能不换气吗?即便像《汾河湾》的“娇儿打雁无音信”,“音”与“信”之间胡琴无“垫头”,演员同样也是需要“偷气”的。这些“换气”或“偷气”之处,按照王艳的说法可都是不该“断句”的地方。难道前辈艺术家们留下的这些唱法都是不妥当的吗?再有,“探谷”这个唱段中的“垛板回龙”最后一个“山”字有一个大腔,这个字一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唱不下来的,必须多次偷气,王艳自己也得这样唱。一个字当然更不可能存在“断句”的问题,足见“气口”与所谓“断句”是毫无关系的。

2018-09-07 □史震己 史冬梅 1 1 文艺报 content39834.html 1 “气口”与“断句”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