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艺术评论

小剧场淮剧《画的画》:

发扬戏曲艺术优长的创新戏

□康式昭

看了上海杨浦出品、上海淮剧团演出的小剧场淮剧《画的画》,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有一种意外的惊喜。一年前,看过上海淮剧团向党的“十九大”献礼进京演出的《半纸春光》,也就结交了编剧新秀管燕草。不久,燕草寄来了《画的画》的原作。看后,如实说是喜忧参半。喜者,才气毕露,多有出彩之处;忧者,按历史剧视之,诸多不妥,且场景多而驳杂,断难推上舞台。我把初步印象告诉了燕草,期待改本,却未抱过高希望。这次一看,竟然是攻克难关,破解难题,面目一新,令人兴奋不已。

看后归来,心潮起伏,想了好多好多。我把最深感受概括为四句话:

第一, 这是一出富有思想启迪意义的寓言剧。它借作者编造的一个古代故事, 来说明她想要告诉观众或者读者的一些富有启迪意义的思想。这个思想就是怎么样做人、怎么样做官。这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是不是、像不像历史剧的问题。既然是寓言剧, 就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历史剧,我们不能按照严格的历史剧要求它、评价它。如果真要“追究”它是否合理,是否可能出现,历史上是否真有其事,那就是我们自己迂腐了。作为寓言剧,作者可以设定一个完全“莫须有”的故事,借“古人”之口说“今人”的话,借“角色”之口说“作家”想说的话。于是,剧中人说的话很多是今天现代人的话,表述的思想是现代人的思想,我们需要借鉴的思想,或者我们需要引以为戒的思想。所“寓”者“言”,是警示如何为人,如何做官。这一点恰好是我们今天极富现实意义的命题。因而,就思想立意说,这个戏完全符合时代要求,是教人向上和向善。它的思想价值,不是通过简单地讲一个古人的好玩的故事、阐释一些枯燥的理论加以体现的,而是通过形象以及人物之间的关系表达出来的,是符合艺术创作规律的。

第二,它是一个带有荒诞色彩的轻喜剧。它的故事、它的人物关系,都有相当的荒诞的意味在里头,这些人物身上多有喜剧因素,这种喜剧因素又不是大喜大悲的喜剧,它是轻喜剧,带有荒诞色彩的轻喜剧。与总体的寓言相关联,该剧的荒诞也是合理的,所以我们听到剧场里几乎不断的有笑声。舞台上的生旦净末丑这五个角色,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喜剧因素,鲜活而生动。这些喜剧因素的展示,让人觉得很可笑、可信,没有过多的夸张和虚假。

第三,这是一个充分发扬了戏曲艺术优长的创新戏。编剧为该剧找到了舞台呈现的最佳样式:小剧场淮剧。如此一来,原本难以搬上舞台的最大难题就迎刃而解了,而且,破解得非常出色。人们熟知,中国戏曲确实和西方写实主义戏剧大不一样,我们戏曲的虚拟性、假定性、程式化等等这些特色,让我们的舞台活泛极了,时间、空间非常灵动,转一圈,几千里出去了,旁边一坐,就已经下场了,然后场上别的演员、别的角色自在表演,互不相干。这种灵活性、这种丰富性、这种无限的可能性,是我们戏曲艺术自身的特长、优长。而小剧场淮剧《画的画》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出色。五个人,生旦净末丑,加上一个打鼓匠,极佳组合,戏曲特色鲜明。人物也是假定的,这个场合是这个人,换一个场合成了另外一个人,非常灵活。这么多场景,可以在80分钟时间里展示出来,浓缩到这么一个短时间里,可以说,只有中国戏曲能够和谐自然地完成。几个演员的表演都很出色,首先是县令的扮演者徐星辰,这个“丑”,作为最核心的人物,完成得十分到位。然后是他的哥哥、嫂子,主配“生”和“旦”,扮演者陆晓龙和陈丽娟,正是《半纸春光》的男女主演,我在评该剧的文章中着实夸赞了一番。在该剧中,他们的表演也相当出彩,扮相、演唱得也好。然后就是“净”,他以宦官身份出现,可谓出其不意,按说宦官不太用黑头扮演,但是在这里却很和谐。小剧场戏剧我看得不少,从最早北京人艺的一些剧目,到后来北京京剧院的实验戏曲剧目,但看罢该剧有一个突出的收获和感受,就是小剧场的表现力是非常丰富的,它可以同中国传统戏曲的表现手段、表现方式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也算是该剧的一个出色贡献、一个有益开创。

第四,这是一出好看、好听、好玩、引人入胜的优秀舞台实验剧。该剧充分用好、用活、用巧中国戏曲丰富多彩的艺术手段,让戏好听、好看、好玩,让观众充分享受审美愉悦。用一句通俗的话说,剧场没白进,时间没白费,钱没白花。对于戏剧人来说,就是把我们想宣讲的道理、把我们想要说的话,寓于艺术之中、寓于享乐之中。

2018-12-21 □康式昭 小剧场淮剧《画的画》: 1 1 文艺报 content47578.html 1 发扬戏曲艺术优长的创新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