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版:华文文学

新诗:书写城市生活的哲思

□卢杰桦

近年来,澳门涌现出众多诗人和诗歌作品,各具特色。

书写爱情,诗歌是一个很好的载体。谭俊莹将爱情写成《新娘的耳针》,将斑马线的两端联想成耳珠,途人则被想象成点缀的耳针,以黑白隐喻未来生活的明暗不定,写得很别致。常人说,爱情是盲目的,袁绍珊写的《带一个盲人游拙政园》,干脆比喻爱情“全盛时代”的恋人为盲人,而盲目的原因只有一个——“在爱的世界里无一例外我们都瞎了”,而爱的程度达到“万有引力失去作用”,这里还有爱的宣言“爱是永夜永昼的月球漫步”。读绍珊的诗,总会遇到繁花般的意象和诗句,令人为之惊艳。关少曦的《牛熊恋曲》,将金融术语引入爱情诗,喻意恋情的变化不定,“云睡了/你醒来便是一道风景”,别具新意。

除却爱情,居住在城市里而具独特观察力的诗人,总会书写城市生活里的众生,包括自己对生活的感受。邢悦与谭健锹在相近的街区里,诗意发生踫撞,邢悦写的《医院》将四个男病人的交谈与下课后小孩子的歌声相交并置,以秋千荡漾出“岁月”的无奈感;谭健锹走过医院附近的新胜街,则听到了“街头医院 街尾坟场/走过这段路/也走过了一辈子”的嘤嘤之鸣。穆欣欣《短歌》里的《一座以灰为底的城市》书写曾居住过的城市,诗歌里以天空之灰色与美好生活事物、声音做对比,色泽鲜明,声音锵然,闲适的生活令作者无限依恋,为城市雾霾之疚作出平反,另外的《芒种》《小雪》,读来感人至深。城市生活狭隘而呆板,令人难以喘息,雪堇将浪漫的“旋转木马”书写成游客对澳门无日无之的攻占,华丽的经济数字背后是“我们早就奉上时钟的指针/任其摆弄”的牺牲,旋转木马的美好想象在这城市里已荡然无存。对于挣脱捆绑“谁都不敢逮住你”,诗人前辈淘空了有如此气度,他的诗句如惊雷:“喜在天幕写草书  像闪电”(《我酷爱自由》),当然这种能力也需要生活的多番锤炼。海芸和乔捷断定了城市乱象的因由,“我们都病了”(海芸《八月的天鸽》),一连四句打破了莲花宝地神灵护佑的迷思,智慧城市抵受不了天灾的冲击,越来越虚拟化的时代(大数据)面对自然界的具体和直接显得不堪一击。乔捷把城市人的性格和人际关系比喻成电子媒体中的乱码,“我喜欢大城市/只是怕无聊/我喜欢小城市/讨厌长途跋涉/我想亲亲大自然/其实只是怕死”,透视了城市生活中人性本质的异化。

九叶派诗人郑敏曾提出“诗歌与哲学是近邻”,诗人在想象和思考时俨然是一名哲学家,他们只是以诗意的文字去除哲学的苦涩味,哲性的思维则赋予诗歌以隽永。诗人的思考能达至生命的内核,从而抒发感悟。“菩提是一种/往内成长的种子”(凌谷《一梦一菩提》)。菩提就是智慧、顿悟、觉悟,“爱/才是最古老的/核战争”,有一种摒弃情欲才可得到大智慧的思考。人的一生从起始到终结,就是一种感悟生死的历程,随着年岁渐渐增长,看一花一草皆心有所感。梯亚的《没有尊称的桂花树》借桂花树慨叹“花期如此短暂/留下无为的面容/在瞻仰中任人冥想”,人生花期的匆匆,借物以抒情。吕志鹏的《而今之时》从人物体格的变化,从过去到现在的生活变化里,感慨“而今之时/只是/一个过去的我/从此失踪,再也唤不来”。

2018-12-21 □卢杰桦 1 1 文艺报 content47585.html 1 新诗:书写城市生活的哲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