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文学评论

成长中的“里下河文学流派”,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王 婉 周卫彬

与会领导为里下河文学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颁发聘书

第六届全国里下河文学流派研讨会现场

里下河文学流派,是一个正在成长和发展中的文学流派。这一概念从2013年提出至今,从抽象到具体,从模模糊糊到日渐清晰,有人说它是一个特别的文学现象,有人说它是一场文化实践,有人说它是一种文学地理学探索,有人说它是一次文学空间的再生产,无论如何,它展现出了巨大的活力和无限的潜能,日益受到文学界的瞩目和重视,其研究取得丰硕成果。一年一度的研讨会,成为“里下河文学流派”集中进行自我梳理、自我挖掘、自我调整的契机。

在近日召开的第六届全国里下河文学流派研讨会上,来自全国各地的50多位作家、评论家、学者围绕里下河文学流派作家作品如何“走出去”、“里下河长篇小说:现代乡土社会的人性蜕变”、“大运河文化带视野下的里下河文学版图现状及思考”等话题展开热烈讨论。

文学流派的边界性与开放性

里下河文学流派因鲜明的地域文学属性,一直被追究其地域的界定。在这次研讨会上,首次发布了“里下河文学版图”:里下河,是江苏中部地区里河与下河之间区域空间的总称,大致跨5个行政区,包括扬州、泰州、盐城、南通、淮安等地。明晰里下河文学流派的地理边界,对里下河文学研究来说,无疑是向前迈进的重要一步。

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建功对此表示肯定:“多年来,通过大家的努力,在里下河地区这片文学沃土上,涌现出了大量优秀的作家作品。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仍然扎根本土扎根基层,用不懈的创作,积极推动区域文学事业的繁荣发展,不少人已经取得了较大突破,获得国家级的奖项,有的还走向了海外,赢得了国外读者的关注。与这成果相得益彰的是,里下河文学流派研究已经得到了广大学者、评论家的广泛重视与认可,成为当下全国文学批评界的重要话题。”

中国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吴义勤认为,“地域性的文学流派,应该追求它的固态化和版图化”,这几年,里下河文学流派研究做得非常有成效,在国内文学界已经成为了一个“话题”,为我们研究当代作家、当代文学提供了一个角度,这个角度是非常重要的。另外,在地方文学推动上,它也发挥着很大作用,在地级市有这么大力度的文学流派研究的,泰州是一个典型,相信这个平台也会让当地的年轻作家、业余作家得到成长。但他同时强调,要处理好对文学流派的实与虚的把握,虚实相间,不能把整个流派等同于一块固定的版图,而是更加注重这一文学流派的精神气质,始终保持它的开放性。一个文学流派的研究,是一个积累过程,这是里下河文学流派走下去的一个“根本”。

“对于什么是流派本身就应该持一种开放的态度”,《扬子江诗刊》副主编徐晓华持同样的观点,不应该以传统文学的定义去框定各种流派的存在方式。里下河文学是以空间来命名的,其写作成员必然存在流动,就这一点,她提出了“在乡的写作”、“离乡的写作”与“返乡的写作”等概念,这也是为了对里下河文学进行微观研究。笼而统之的里下河文学研究,会使这个生机勃勃的写作群丧失丰富的个性差异。比如,“里下河核心地带的作家们的题材资源与渐次向外的作家的题材资源是不一样的,他们所关心的社会问题不一样,他们所在意的人生意义也不一样,自然而然,在他们的小说中所呈现出来的人性蜕变也大不一样。甚至从严格的概念上讲,核心地带的作家们在何种程度上自觉地去进行人性书写都是应该进行研究的。这里面不存在文学理念的先进与否,也不存在作家与作家之间思想的深刻与否。这就是为什么要坚持一个作家在何时、何地写作应该作为考量其写作的出发点的重要性。删除一个作家的生活背景,无视一个作家写作时的人生状态与具体情景,而在同一化的状态中进行比较是毫无道理的。”徐晓华认为,里下河核心地带,至多包括外围地带,他们的写作是有着许多共同点的,这些作家基本上都在进行乡土写作,他们作品当中的环境虚构成分很少,而是与他们所居住的乡土世界保持着高度的同一性,他们真实地呈现出“我在地方”“我写地方”这种地方性写作的本真状态。

南通大学中国现代文学研究所所长范钦林认为,里下河文学流派仍需警惕意义版图与地域版图的泛化。“文学流派本质上可能产生于地域限制。我们一般意义上所讲的文学流派,要区别于大的创作方法和普通文学社团,是一种区域性风格型的文学聚集,比如当代文学中的‘山药蛋派’和‘荷花淀派’。里下河文学流派大致属于这个层面的流派,因而应该具有鲜明的属性限制,千万不要走向概念不明乃至泛化。”

里下河文学流派的最初构建,在某种程度上借鉴了“山药蛋派”和“荷花淀派”的模式,但因为它是一个“活着的”“生长着的”文学流派,它有自己的边界,也注定有不断扩展的精神外延。如江苏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叶炜认为,“任何一个文学流派发展到一定阶段,都会面临着‘走出去’的焦虑。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但是,里下河文学目前要紧的工作仍然是要深挖审美特质,进一步标举里下河的文学创作独特内涵,找到里下河文学的自我表达。里下河文学想在根本上‘走出去’,必须先要超越‘自我’,超越‘里下河’,写好新时代的‘城乡同构’这篇大文章。”“只有‘流动’的里下河才是富有生命力的。不要用‘里下河’这个框子框住里下河文学研究的视线,要跳出里下河来看待里下河,让里下河流进长江、黄河,融入中国大地。”

“里下河文学”的速度、深度和广度

为一个文学群体成立研究中心、办刊物做网站、出版丛书、组织创作扶持项目,泰州市文联开创了先河。去年研讨会提出的设想,今年就得以实现,陆续推出了里下河生态文学写作计划丛书、里下河文学流派长篇小说丛书和里下河文学流派作家·星书系作品。

“这真是充分彰显了‘里下河文学速度’。”江苏省作协副主席、书记处书记汪政感叹道。第六届里下河文学流派研讨会把里下河地区的文联、作协负责人请过来,共同打造里下河文学流派,特别是第三个议题,将里下河文学流派的打造,放到整个大运河文化带建设的视野下,说明了我们打造的广度在不断扩大。从深度而言,这些年来,泰州市文联相继出版了里下河文学流派作家小说、散文、诗歌、评论丛书,里下河文学流派作家·星书系,里下河生态文学写作计划丛书和里下河文学流派长篇小说丛书,发表了大量研究论文,这些丰硕的成果,充分彰显了“里下河文学速度”。这种打造的广度加上深度,对于建立“里下河文学共同体”具有重要意义。这不仅是出版了系列丛书,而是涉及文学生产、机制、动员等问题,其带来的辐射带动作用涉及方方面面,特别是对于文学新人的培养,对于推动地方文化的发展具有重要作用。

任何文学群体、流派发展到一定阶段,总会面临“走出去”的焦虑。泰州学院教授孙建国认为,里下河文学流派作家作品要“走出去”,必须抓住“坚守”与“突破”这两个关键词。“坚守”,就是要有地方特色。里下河,地处苏中苏北,兼融吴楚越之韵,汇聚江淮海之风,孕育了悠久的历史文明。丰富的历史渊源和文化基因,内化为作家的生命潜流和审美潜质,为里下河文学流派开掘了源头活水。里下河文学流派的作家,要像巨人安泰坚守大地一样,坚守底蕴深厚的里下河文化之根,让作品具备更丰富的地方文学的文化阐释价值。而“突破”应从区域和形式两个层面突破,区域方面是指里下河作家作品要从地方逐步走向全国乃至世界。形式方面是要争取将里下河文学作品改编成影视、曲艺作品,在全国播放、演出,放大里下河文学的积极效应。要推动文学作品向文化产业的转化,扩大其影响力。

谈及里下河文学“走出去”的条件,《文学评论》杂志编辑刘艳以里下河文学流派代表作家汪曾祺和毕飞宇为例,回到二人小说作品本身来探讨,“兼具地域文化品格和世界性视野,珍惜文学和文化传统,并加以有效的继承、汲取、创造性转化,藉由里下河地区所赋予他们的生命体验,才能开启‘走出去’新的可能性。汪曾祺的故里小说以及他小说烙印的故乡地域文化品格,为今天里下河文学及作家的创作和发展,提供了可资借鉴的宝贵经验。特别是里下河本土代表作家,如沙黑、刘仁前、庞余亮、顾坚、刘春龙等,其作品或多或少受到汪老的影响。但里下河文学流派作家作品如何‘走出去’?更重要的,或者说核心与关键问题,还是作家在继承和发展中练好内功。”

对于如何开拓里下河文学“走出去”的广阔空间,与会专家学者提供了不同的经验和视角,提出了意见和建议。作家与评论家双向互动,加强研究、研讨和推介,大力扶持作品发表、出版,开展文学评奖、积极推动对外译介以及丰富文学门类和样式,进行文学与其他艺术形式的跨界交叉发展等是大家普遍提到的可行举措。武警广州指挥学院副教授郑润良对里下河文学的传播方式提出了自己的设想,这一设想基于里下河文学流派不同梯队的作家,兼顾传统名家、实力大家、文学新秀和基层作者,也表达了对里下河文学流派未来发展的美好期待。“简单来说,就是要办一个刊物《里下河文学》,而后在该刊物的基础上办一个微信公众号,甚至进一步设一个‘里下河文学奖’。”郑润良说,对里下河未来的设想,是围绕传承和发扬里下河美学精神、推举名家、扩大基层作者队伍、发现新锐这几个要点展开的。他认为这是里下河文学再出发的重要基点。

文学的沃土,可待精耕细作

任何文学流派的形成、发展,归根结底依赖于丰赡的作品和人才济济的创作队伍,在这一点上,与会作家、学者达成了高度共识。江苏省作协主席范小青认为,里下河文学流派研讨活动是开放式的、进行性的,路越走越深越宽广,已成为江苏文学的一张靓丽名片,成为中国文坛一个响当当的名牌。里下河这个独特而美好的地方,水网密布,温润如江南,这片土地上有特殊的文学现象,成长起来那么多的作家,蔚为壮观,一派好气候。这是有灵气、接地气、成大气、树风气的文学大地。”随着里下河地区几代作家自觉与不自觉的书写,特别是一批知名作家和经典作品的涌现,以及影响效应的持续发挥,才使得里下河文学流派成为可能。

正如《中国自然资源报》副刊部副主任王彦所说,经过这些年的积淀,里下河文学流派形成了自己的标识,影响也日益扩大。从人员组成看,汪曾祺、曹文轩、毕飞宇、朱辉、刘仁前、庞余亮、顾坚、刘春龙等一大批作家从里下河走向江苏,走向全国乃至世界,“80后”、“90后”作家评论家也发展势头迅猛,老中青三代有序接力、相互助力,形成了梯队;从创作内容看,里下河文学流派正从传统的乡土文学走向城乡同构,在艺术风格上也呈现出多元化态势,作家更多关注家乡正在发生的巨变,比如乡土成故乡、家乡变故乡,人与土地、农民与乡村的黏合度在下降,而城市的向心力在增强,可深入挖掘城乡在社会转型中遇到的新问题和人们经历的内心波澜,进而创作出接地气、有灵气的时代思考。

《中国作家》杂志副主编高伟认为,里下河流派的打造,我们不仅要建立知名度,把旗帜升起来,意义更多的是对于未来作家的发展,有更多作家从这块土地走出来,文学流派研究的意义更多在于对未来作家的引领,推出更多年轻作家。里下河的文化特色不仅可以从小说、散文甚至是报告文学、非虚构等体裁上显现出来。另外一点,里下河文学流派里面的评论家特别多,评论研究做得比较有特色,这也是优势。里下河的作家研究中,应该评论先行一步。通过评论夺人耳目,引起整个文坛对这个流派的关注。

“里下河文学流派的打造是为创作者们搭建一个平台,有了这个平台,最重要的还是要出人才、出作品,写出更多更具有内涵性的东西。这是最重要的一方面。”上海大学文学院教授蔡翔认为,要想出作品,我们的作家要回到普通人的状态,回到本土,去看看普通人是如何与世界相处的,面对普通人,才会给你的写作带来更多挑战,我们都应该回到人群中去叙事。一个作家应该始终保持天真、好奇、执著,这是写出好作品的前提。另外,从里下河文学流派的研究考量,我们还应该请一些历史学、人类学的学者来进行讨论,这种非文学的见识对创作者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钟山》杂志副主编何同彬说,之前我们对里下河文学流派作了比较充分的历史性梳理,现在焦虑的重心在于今后,这里能否有一代一代的年轻作家接续上来。他不无担忧,“人才向大城市集中,是否意味里下河地区的创作氛围和土壤有所流失”。

这也是《雨花》杂志主编朱辉所关心的问题,“怎样保持里下河文学流派旺盛的创作势头,让这一流派生生不息,一直作为一个生动鲜活的文学现象,值得被不断关注和研究。”朱辉坦言,自己作为文学刊物主编,一直关注里下河文学后辈力量的成长,每当发现一部好作品都激动不已。优秀文学人才是可遇不可求的,他期待整体创作水平的提高和拔尖人才的出现,并称“里下河是一部包含了几乎一切中国元素的大书,希望这些元素都能在本地作家身上发酵。”

事实上,里下河地区的文脉,确实被当地广大基层写作者很好地承续下来。《安徽文学》杂志编辑部主任张琳谈到,他们能收到来自里下河文学版图中的泰州、盐城、扬州、南通以及淮安等地的大量品质不俗的稿件,来稿者上至“50后”下至“90后”,有教师、记者、公务员、农民、工人、学生,来稿题材丰富多彩,写水乡与城镇,亦写历史与当下。

宁夏作协副主席张学东认为,里下河地区相当多的创作者还是农家子弟,他们正在遭遇日益激烈的城镇化进程,也面临着创作上的挑战。特别是这一代年轻作者,创作道路还很长,需要他们为里下河文学流派在新时代注入缕缕新风。

从长篇叙事中,洞见乡土社会的人性蜕变

在里下河地区,有着相当深厚的长篇叙事传统。今年研讨会特别将“里下河长篇小说:现代乡土社会的人性蜕变”作为议题之一。

徐晓华谈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现象,时至今日,里下河作家群长篇写作量仍然是非常惊人的,除了已经从里下河走出去的专业作家,这完全得益于一大批的在乡写作者。据说里下河的地方写作者有一个顽固的文学理想,就是没有两三部砖头厚的长篇而被称为一个作家是很难为情的,这种文学标准和文学理想继承了先辈对于文章与书写的理解。

盐城师范学院教授王玉琴认为,里下河高质量的长篇小说作家集群现象,为当代长篇文学景观所独有,是千年里下河长篇叙事文学传统的现代转型。无论是题材内容的广泛多元,还是创作手法方面的兼容并包,里下河长篇小说从传统乡土的现代转型起步,不断探索城乡文明交织变化带来的人性变异,在对社会历史、现实人生、性灵鬼神与幽冥空间的挖掘方面颇见功力。里下河长篇小说所达到的内涵与深度,引领“文学苏军”不断向纵深开掘。里下河长篇小说既承接了里下河地区千年的文脉传统,反映了里下河先民的审美气韵与人格风貌,又直面当代农村城市化进程中的阵痛与蝉蜕,与时俱进地揭示了中国乡村现代化进程中的矛盾问题与农民的复杂生态,为人们客观思考里下河文脉传统与当代文学价值提供了有益的思考。

《文学报》原评论部主任朱小如谈到自己正在读的里下河作家李明官等人的长篇作品,他感觉地域文学缺失的仍然是对当下的处理,不能无视文学表现的时代性因素,如何处理复杂的当下,把当代性、现代性与乡土性结合起来,是我们要思考的问题。

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张志忠说,在阅读了大量里下河作家作品后,发现少年成长故事是里下河作家群创作共性中的最大公约数。“除了刘仁前、庞余亮等少数作家外,大部分出生、成长于里下河的作家都远走他乡,在创作中与里下河关联最密切、感情最诚挚、印象最深刻的是少年时代的成长记忆。”他从曹文轩、鲁敏等人的小说中,读到少年成长与乡土社会变迁、人性嬗变之互动关系的动人描写,少年成长的故事,贯穿在里下河作家的小说中,与此同时,少年成长的环境也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他认为,传统的乡村社会漫延数千年,但是在近代以来,却进入了一个跌宕起伏柳暗花明的大转型时代,每一代少年都要面对不同的时代语境,都或多或少地在自身经验中闪动时代的折光。

泰州市文联主席刘仁前在谈及自身作品时说,在我的长篇小说《香河》中,继承了汪曾祺的文学和美学精神,注重表现里下河水乡的风俗风情和人性中相对较为温暖的一面。但是,随着一体化时代的发展,本土的乡俗也在逐步消亡,这是文明的进步还是人性的退化,很难说清,我创作长篇小说“香河三部曲”时的心理很复杂,既真实又无奈,一种是对本土风俗的怀念之情,这种情感在《香河》里面表现较多,另一方面是对人性蜕变的批判,在《浮城》与《残月》中,我更多地表现了那些在时代的喧嚣之下,那些打破旧有规则的具有一定反叛心理的乡民,他们人性的挣扎,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是新旧思想交锋的体现,是时代进步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探讨里下河长篇小说这一文体中体现的人性蜕变,要进行精细化研究,要坚持把一个作家在何地写作作为重要参考因素。里下河核心地带长篇写作的共同点是作家真实地呈现出‘我在地方’‘写地方’这种地方性写作的本真状态。”徐晓华以顾坚为例,“他几乎只写长篇,而且每部长篇都在以不同的故事表达同样的主题,概括来说都是一个农村青年怎么由农村到城市的经历。这是一种叙事模式,是一种母题,存在于里下河核心地区的许多长篇当中。这些人物身上的人性发生了变化吗?如果有变化,也只有在这个乡土环境里才能得到解释。”同时,徐晓华认为,里下河文学的不同半径长篇写作在人性的探寻上处在不同层面,这恰恰说明里下河作家群体从自身出发,完成了不同人性向度的写作,里下河文学不同半径作家对人性的探索,呈现了中国社会多元的、复杂的客观现实。

本届研讨会由文艺报社、泰州市文联、泰州学院和里下河文学研究中心共同主办,《文艺报》副总编辑徐可做了学术小结。

2018-12-21 □王 婉 周卫彬 1 1 文艺报 content47594.html 1 成长中的“里下河文学流派”,走向更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