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记者 李晓晨) 去年2月24日,作家红柯在他56岁时溘然辞世,留给人们无尽的哀思和800余万字的著作。从陕西到新疆再回到陕西,他短暂的生命在地理坐标的迁移中日渐丰盈、厚重,他的文学创作也在几十年的行走中产生了与众不同的视野和饱满的张力。3月23日,在他离开一年多的日子里,由陕西省作协、中国现代文学馆共同主办的“扎根生活 用生命写作——红柯作品研讨会”在京举行。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贾平凹、阎晶明出席会议。陕西省作协党组书记钱远刚、副主席李国平,中国现代文学馆常务副馆长刘方,以及来自全国各地的30余位专家学者、中国现代文学馆客座研究员、鲁院高研班学员参加会议。研讨会由中国现代文学馆副馆长李洱主持。
以写作为生 用作品说话
李敬泽在致辞中转达了中国作协主席铁凝对会议的关怀和重视,回顾了同红柯相识相交的过往,阐述了红柯及其创作对中国当代文学的重要意义。他说,红柯是一个扎根生活、毕生致力于文学创作的人。他留下的作品及其所进行的探索与创造,值得我们进行认真、深入的探讨。在当代作家中,红柯是一个具有耀眼才华和独特标识的人,同时又是一个自觉地有力地进行自我建构的作家。作家要以自己的生命和行动建构起作家的主体性,而红柯自青年时就自觉地进行着这种建构,在他决意前往新疆时,一条独属于他的创作道路就开始显现。在红柯看来,此后的生活和经历对于他成为真正的作家至关重要,他的天性和眼光在西部大地得到了充分的发展,由此他也成为了一个具有自己世界观的作家。他站立在草原和群山之间,以当时少有的世界眼光反观西部经验和中国经验,把生命和生活全部融入其中,在作品中进行有力的探索和表达。红柯的创作在当代文学谱系中具有不可磨灭的光芒和价值。他以海量的阅读和写作吞吐丰富驳杂的经验,把浪漫主义精神、人类学视野和全球史眼光,深邃地、有力地、灿烂地融会在巨大体量的写作中,为当代文学开辟了新的空间,值得后来者沿着他所开拓的方向继续前行。
在贾平凹看来,红柯留下的众多文学作品为他树立起了一座当代杰出作家的碑石。红柯作品既有陕西本土深沉厚重的风貌,也有新疆西域磅礴浪漫的风骨。他眼界开阔,意识现代,想象瑰丽,激情洋溢,充满诗兴和神力。“和红柯相处了十多年,欣赏他的文章,敬重他的人品。为了大的抱负,他耻于投机取巧,耻于哗众取宠,不屑于轻浪浮薄,不屑于呼朋唤友的互相揣摩。他专注于自己的写作,不生是非,不起风波,完完全全地以写作为生,用作品说话。现在我们纪念他,研讨他的作品,就是要铭记他的贡献,光显他的精神。”
阎晶明表示,红柯是一个以笔为生、从不懈怠的写作者。作为作家,他是很典型也颇具代表性的,他在一个自己向往的世界里活着,并试图带领更多的人通过他的文字喜欢上那里。作为小说家,红柯有他突出的标识,这些标识几乎成了人们对他小说的固定化认知,如浪漫主义、新疆题材、抒情性等。从陕西到新疆,红柯看到了太多不同的风景,积淀了多重的文化基因和情感累加,西域在自然地理上与关中的关联度、在文化上对内地的重要性,一定让他内心产生了深刻触动。红柯反观内地的参照系是新疆和西域,这也是促成他30多年文学创作的独特而强大的动力。评价红柯的创作要尽量避免简单的标签化,这其中包含着人类与自然、现代与传统等众多复杂的关系。今天我们开展这样的研讨,既是对红柯创作的全面梳理和总结,同时也是文学薪火相传的一种特殊表达。
钱远刚说,红柯是文学陕军的杰出代表,他以丰盈的想象、浪漫的激情、超凡脱俗的气质、清新刚健的风格,丰富了文学陕军的多重品貌,同时也拓展了当代文学的审美视野及美学经验。红柯之于陕西文学的根本意义在于:他身上体现着执著追求、勇攀高峰、矢志献身文学事业的崇高精神。他不断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向生活和人民探求创作资源。研讨红柯的文学道路及创作成就,探讨这种创作精神对当下文学创作的重要意义,就是为了进一步唱响做实新时代文学陕军再进军,推动陕西文学创作由“高原”向“高峰”迈进。
“文学骑手”吟唱出真挚的生命赞歌
红柯是一个本分、传统、具有现实主义精神的作家。在评论家陈晓明看来,红柯把人与自然的关系、人对生命的体悟写得纯粹空灵、细致入微,就像是一首首生命的赞歌。他以广大的胸怀、深远的文学眼光在小说中阐释着深刻的文学命题。他的作品既具有世界眼光、人文情怀和人类价值,同时又具有民族性、地域性。
“他的身体和灵魂一直游走在天山、祁连山、秦岭等地方。”评论家施战军说,所以我们看到红柯小说里那些离奇的故事其实都是特别自然的。这种自然质朴的气质带来了宽阔醇厚有趣的品质,所以其作品既开阔刚健又贴心贴肺。《美丽奴羊》等作品被归入生态文学,但对红柯而言,这样的归类未必恰当,他从未有意造成某种态势,而是凭着生命的本能、顺着生命的流向来写作。他深信生命的底色是生存,万物当平等处之。当一个作家以此为信仰来看待自然、世界和人类,他的小说也就具有了更加广阔的视野和广大的关怀。他的很多小说充满诗意,写出了世界和人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评论家胡平觉得,红柯身上有“文学骑手”的气质,这不仅是因为其作品中那些美丽的风光,还因为其中所蕴含的健康人性。他的作品里有生存哲学的影子。他是真正有学问的作家,他去西部是被一种生命的大气象所吸引,其作品也显示出这种大气象。对他而言,新疆代表一种极其人性化的诗意方式,他的作品开启了“文学新大陆”,其风格独树一帜,无可替代。 他与那片土地之间有着某种不解之缘
评论家张清华说,红柯是一位将自己的生命编进了西部行走的忠实记录,将文字织进了其躬耕垄亩的生命履历之中的作家。每当看到红柯,总是觉得他与那片土地之间有着某种不解之缘。他对生命的热爱不是来自想象,而是来自经历,不是来自道德,而是来自本性,来自那大自然的浸染和赋予。从这个意义上说,读红柯,是读一部真正的自然之诗。
红柯的小说充满激情,蕴含着对英雄主义的追求。评论家刘大先认为,小说中写到的人物渴望建功立业,属于古典主义的英雄,与英雄相匹配的空间是浪漫化的西部。红柯笔下的“英雄”是生机勃勃的,这使得他的作品具有史诗般的浩大的抒情性。他的西部是带有象征意义的,是多文化多种族多语言综合的混杂蓬勃的、有着充沛生命力的区域。
青年编辑陈诚说,红柯在西域文明和关中文明之间来回切换,塑造了他独有的世界观、价值观、审美观和思维方式、文化心理,丰富的经历成就了红柯。他扎根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根。红柯深入生活,不止是在地理世界的辗转折返,还在于精神世界主动地、无偏见地深入了解和接纳各种文化资源,他沉醉其中,神游八荒、思接千载,完成了精神的重铸与思维的构建。
在青年批评家李广益看来,如果我们能够充分审视红柯留下的文学遗产,未来可以在此基础上生发出更具深度与广度的文学创作视野。比如,从民族融合的视野来考察文学在建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的作用;在“一带一路”国家战略的大视野下,把目光投向广袤欧亚大陆之地,去抒写人与自然的更加壮阔的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