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堆上去年拔掉的杂草野花
今年长得更欢了
父亲生前从不拈花惹草
难道死后葬得孤僻偏远
他自由了,解放了
什么规矩也管不了啦
我最了解父亲
拔掉坟冢上的杂草野花
然后用黄土拍实
让他在阴间也保持晚节
那光秃的坟冢
被雨水浇得溜滑
就像父亲光秃的脑门儿
记得临终时他用乏力的手
拍了一下脑袋
对同事说,我走了
一根头发都没带走啊
竹 笋
父亲的坟前
长出了一颗硕大竹笋
它是父亲几十年的骨质增生
怕触痛睡着的父亲
让春天的疼痛的锋芒
长到了我的脊椎上,在拔节的时光里
再感受一次和父亲
一起煎熬的岁月
乌云压过来了,冷雨中
很难打破墓中的寂静
让连接阴阳的这根天线
再伸高点
叫爽朗的雷声也
伴奏那孤寂的灵魂
用树枝围好这颗竹笋
呵护坟冢里伸出的这只手
父亲晚上都能抚摸星星的睫毛
白天招惹出清风和露水
来年,我能再一睹
他的高风亮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