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是书迷,红柯的书,也只读过《吹牛》这么一部,但觉得写得极好,文字虽然有些轻浮,但最难描写的便是人物对话,你一言我一语,重复中虽略显枯燥,可《吹牛》却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与想法,将马杰龙与“我”的动作、言行同四周的景致、事物一同夹杂起来,很有趣味,叙述的同时也把人物形象塑造得更加丰满,尽量简单明了的平铺直述,没有炫技一般的令人惊叹,只有活生生的草原汉子形象。这样的文学不是面黄肌瘦、瘦骨嶙峋,并且走路一瘸一拐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垂暮老者。相反,它是伴着胜利的节奏,迈起君王的大步,昂首挺胸有着自己独特骄傲的侠之大者。
而就是这么一位大侠,却在去年的2月24日与世长辞。他还很年轻,标准的“60后”,没有任何缘由就这么早的告别。可能是死神嗅到了他血液里的书卷气,指名道姓地希望与之畅谈交结一番,之后,便是人走茶凉,但也不必悲伤,因为其身后的诗文,足以千古流芳。
在得知红柯去世的消息时,我更像一个幸运与不幸交织而成的矛盾体,不幸的便是在其富有艺术色彩的工作背后,竟然也是极具戏剧化的人生,天不假年,为之奈何?天妒英才,君奈其何?幸运的则是,同为文学工作者,更知道这种幕后的工作似乎总比台前的乏味,那是因为在台上可以看见观众赞赏的眼神。如今这以貌取人的年代,颜值变成了原罪,浮夸横行的社会,没人再去追求文字的纯粹,像极了这个被物质同欲望紧紧包裹的世界,我们每走一步,每做一事,都以利益来衡量取舍,我们忘记了最重要的过程与探索中的享受,只是强调事物的结果同正负关系如何,天下熙攘,皆为利来往,如果有机会,我真的也想到草原上走一遭,和马杰龙一样,敢笑敢怒,敢于放肆,也敢于缅怀。
时过一年有余,红柯再也没法像原来一样,用可以征服世界的笔为我们叙述一个又一个关于中国西部、西北部发生过的、还未发生的故事,他曾经在高潮迭起之处暗藏伏笔,也将波涛汹涌的暗流趋于平静。于读者来说,这是最好的年代,因为这是百花齐放的年代啊,不必去担心没有自己的“菜”;于艺术来讲,这是最传奇的故事,因为有一尊丰碑可以塑造。
祭奠,人类历史上最天才的一个词,毫无保留却又切合实际地说明了我此时的心境,虽未与君相识,但却神交已久,我艳羡于红柯笔下所描绘的西部世界,也钦佩他保持定力,亮明底线。我想,红柯先生需要的不是一场挽歌同哀乐奏鸣的一路走好,相反,如若此处有一句潇洒的就此别过,一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江湖号子来为这位西部大侠送别,才是最好也是刚好的。若有机会,真想和他一起吹吹牛、聊聊天。
(作者系鲁迅文学院第三十六届高研班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