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文学院

自然探险、科学幻想与儿童观的确立

□周志勇

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闭幕会发表的重要讲话中指出:在几千年历史长河中,中国人民始终心怀梦想、不懈追求,我们不仅形成了小康生活的理念,而且秉持天下为公的情怀,盘古开天、女娲补天、伏羲画卦、神农尝草、夸父追日、精卫填海、愚公移山等我国古代神话深刻反映了中国人民勇于追求和实现梦想的执著精神。中国人民相信,山再高,往上攀,总能登顶;路再长,走下去,定能到达。

一个民族在其“童年时代”所根植的文化和精神基因,深刻地影响着其不断成长壮大的美好未来。由此可见,对于作为儿童个体的人,其“儿童观”的确立同样极其重要。这不仅涉及儿童健康健全的人格初始化培育,也涉及儿童期成长特性和教育发展问题。在影响儿童观确立的诸多方面,对孩子们来说,儿童文学无疑是影响较大的因素之一。

相对于成人文学,儿童文学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为“游戏文学”,是“玩”的文学。在孩子们的世界里,他们的一切心理和行为都是从模仿生活开始的,具有很强的“游戏性”。而模仿生活的前提又建立在对于一切都十分好奇和急于尝试的基础上。所以,无论是中华民族先民们在其“童年时代”所形成的以神话传说为主的文化观与价值观,还是孩子们在其童年时代所形成的儿童观,都具有一个鲜明的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充满了对未知世界,尤其是自然世界的不断探索和追求科学真理的思想,并从原始的自然科学探索中生发出积极的人文价值取向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追求。

自然探险、科学幻想在儿童观的确立上,是符合儿童成长内在规律的,对照儿童文学更是有迹可循的,这也是为什么孩子们对自然探险、科学幻想类童书毫无“抵抗力”的根本原因所在。风靡全球的《小猪佩奇》中,佩奇的弟弟乔治虽然只有反反复复的一句台词——恐龙,但正是这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台词,一下子把乔治这个人物立了起来,可见作者是多么了解儿童。乔治的这一戏剧化人物设定正是作者的高明所在,因为作者抓住了像乔治这么大的孩子痴迷恐龙的共有特征,用痴迷恐龙这一特征,来体现处于像乔治这一年龄段的孩子对自然探险和科学幻想的着迷性格。根据刘慈欣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流浪地球》之所以作为中国科幻电影里程碑式的作品,其道理也是一样的,毕竟,大朋友们也是从孩提时代走来的,儿童观确立的关键阶段所缺失的精神需求在《流浪地球》中得到了极大的回馈。

童年时代,我常常望着庭院中浓茂树荫里的鸟儿遐想,如果能有一只与我心有灵犀的鸟儿该有多好,不用束缚它自由的笼子和诱惑它美食的陷阱,在我想它的时候,它便落在我的手臂上,轻啄我的手心,像打字机般地打出美妙的文字同我交流。当然,这无疑是一个脑海里充满遐想的孩子童话般的愿望。至今我也没能等来那只会把鸟语打成字的鸟儿。对于童年来说,对未知的自然展开想象和探索无疑具有天然的吸引力。后来,在从事了儿童文学创作之后,慢慢懂得了对自然中“人之未见”的事物,是每个孩子都为之好奇和向往的。这也是在儿童文学大家庭中,为什么自然探索类作品备受小读者们追捧的一个根本原因。像法布尔的《昆虫记》、普里什文的《大自然的日历》、西顿动物小说、吉约动物小说等这些作品,均是自然探索类儿童文学中历久弥新的经典代表。当然,从顺应儿童对自然探索天性出发,带有鲜明探险风格的经典作品更是不胜枚举,如《鲁滨孙漂流记》《尼尔斯骑鹅旅行记》《夏日历险》《野生的爱尔莎》等。

如果说自然探险类儿童文学仅仅抓住了孩子的探秘心理,那么科学幻想类儿童文学作品便是探秘之后的自然“升级”。除依赖于多重体验的自然探险实践外,科学幻想注入了更多缜密的科学思维和想象力丰富的幻想成分,这无疑对正处于脑洞大开阶段的孩子们更具吸引力。这类儿童文学作品不仅能满足他们对“人之未见”的游戏化的猎奇探秘心理,而且还能激发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普及科学知识,激发孩子对科学的兴趣。美国科幻作家阿西莫夫说:儿童应该尽早阅读科幻作品,在9岁或10岁,不能晚于11岁。我想这是极其科学的。因为这一阶段的少年儿童,是人的想象力创造力和科学素养关键的形成期。他们在体验和探索之后还要继续思考“为什么”。这一时期的孩子们,脑子里的问号往往是最多的,天文地理、山川植被、物理化学可以说无所不包,他们对一切科学幻想属性的事物总是充满无尽的热情。优秀的科幻文学特别是适合儿童阅读的科幻作品很多,如科幻小说之父凡尔纳的科幻三部曲《海底两万里》《格兰特船长的儿女》《神秘岛》、世界科幻三巨头之一罗伯特·海因莱因的《出卖月亮的人》、霍金的《乔治的宇宙大爆炸》等,无不用引人入胜的故事、前卫缜密的科学、丰富多彩的幻想打动和征服小读者,让小读者掩卷长思,欲罢不能。

儿童天生具备探索自然的属性和崇尚科学的意识,在这个成长中的最关键阶段,他们的自然探险和科学幻想方面的迫切需求应该得到尊重和保护。不尽乐观的是,孩子们的这些基本需求或者说应有的权利,在繁重的学习压力下已经被大量挤占。孩子接触自然的机会少之又少,他们和大自然的接触以至于成为遥不可及的奢望,故而不接地气、五谷不分的现象越发突出。其实,家长多抽些时间带孩子到大自然中走一走,陪孩子多读一些科学幻想类的书籍,鼓励支持孩子自主独立的兴趣爱好,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学习,且这种建立在兴趣和实践基础上的知识积累,效果势必比为应试而去学习大得多。

丰子恺说:世间的大人们,你们是由儿童变成的,你们的童心不曾完全泯灭。你们应该时时召回自己的童心,亲自去看看儿童的世界,不要误解他们。摧残他们的美丽与幸福,而硬拉他们到这枯燥苦闷的大人的世界里来。可见在儿童观确立这一攸关孩子未来的重大问题上,儿童从来不是孤立的,而需要全社会共同努力来构建。

国际安徒生奖获得者、德国儿童文学作家艾利契·凯斯特纳认为,一个人能否成为儿童读物作家,不是因为他了解儿童而是了解他自己的童年,他的成就取决于他的记忆而非观察。艾利契·凯斯特纳这一认识与另一位国际安徒生奖得主,来自中国的曹文轩教授“一个人其实永远也走不出他的童年”可以说是异曲同工。对这两位成就非凡的儿童文学作家来说,童年时期所打下的底色是何其浓重。若非没有童年那双对江南水乡观察洞悉的眼睛,便不会有后来那栋闪耀着金色光芒的草房子。除文化范畴外,那些在政治、经济、科学等诸多领域内取得卓越成就的每一个人物,其功成名就前无不拥有一个爱幻想的童年。

自然探险、科学幻想对于儿童观的确立,是儿童人格形成期至关重要的闭环之一。儿童文学作为最受小读者欢迎的艺术形式,在培养儿童热爱自然、敬畏自然、勇于探索和激发想象、热爱科学、崇尚科学的精神方面,随着儿童文学事业的蓬勃发展,定能发挥出更加积极的作用和更大的贡献。

2019-06-19 □周志勇 1 1 文艺报 content50135.html 1 自然探险、科学幻想与儿童观的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