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年时代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主要从事机要密码、电报工作。我在正式参军前,即在胶东故乡解放区一面读书,一面投入了义无反顾的革命活动。1947年春,我参加了当时在部分解放区秘密试建的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并作为“少年儿童宣传队”的一员,随本县支前大军两赴前方支前劳军,经受战火的熏陶和历练。四年前,我在抗战胜利七十周年时写过一首题为《战争中没有“小孩”》的短诗,就是当时的切身感受。
我的思想政治信仰就是在战争环境中逐渐建立起来的。党的教育,部队首长、地方干部、农村老党员、老师和广大人民群众对我的激励、呵护与期望,那种真诚、纯朴、平等、公正,令人深切感动的情景数十年也未淡化,至今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
在我上初小的那个时候,本乡那一带还在日伪压榨之下,我和我的家庭受尽了财主、恶霸以及恶少们的欺凌,正是八路军的“信风”吹临,才使我抬起头来看到了光明,获得了新生。这种巨大而鲜明的人生反差,使我心灵中萌生的感恩意识至深,如《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拯救了我》《一个夜晚跨越了一个时代》《良性的感觉就是恩》等,都是这些历史记忆与情感经验的诗文记录。“记忆没有距离,良心忠于历史”,这两句痛彻心扉的话我始终铭记于心。
在机要部门忘我的工作就是对革命、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感恩与回报。新中国诞生之初那几年,工作异常忙碌,经常是日夜“连轴转”。过于劳累以至吐血,还不想叫领导看见,自己悄悄用煤灰遮盖,只恐被迫去休养。不是说“重伤不叫苦,轻伤不下火线”嘛。在那年月,我这种似乎有点幼稚的想法与做法其实很正常。
1956年,我响应当时国务院的号召报考大学,在天津南开大学学习了5年,弥补了因过小参军而学业不足的缺憾。在中文系,我也开始圆自小喜爱文学的梦,在大学期间发表了一些诗歌和散文作品,并出版了三本文学传记,其内容仍与我的红色“基因”有关。由于“基因”,由于阅历,在我此后若干年创作的文学作品中,红色诗文不可能不占有一个重要地位。共和国六十华诞前夕,我出版了诗集《走向天安门》,力图在诗歌艺术、表现手法与意象营造上有新的创造和突破。2012年,我在此基础上发展扩充,将抗美援朝和新中国成立后的英烈壮举纳入文学视野,出版了《石英红诗选》。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到来前夕,又结集出版了收录70篇散文的《历史的红色纹理》,其中多数篇章为近年来的新作。
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到耄耋之年,数十年间我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但回首以往,又觉得对国家和人民的回报还很有限。今后我将永远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在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中竭尽绵薄之力,愿自己的文学创作与生命历程同步,老而不凋仍能有所焕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