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剑生于云南昆明郊区板桥乡下,16岁时入伍服役,被装进“闷罐”列车,经三天三夜,抵达中南地区的大山里,开始了为导弹“筑巢”的军旅生活。
谁能想到,经过部队的学习锻炼,徐剑成为了声名广布的作家。我最早是通过1995年《大国长剑》出版知道并认识徐剑的,此后又陆续不断地阅读他的长篇报告文学《鸟瞰地球》《东方哈达》《冰冷血热》《浴火重生》《大国重器》等作品。伴随着这些作品的出版,徐剑就如同一柄锐利的长剑,一再地在中国的文学舞台上挥舞,剑锋锐利,剑影翻飞。
一个生于草莽间的孩子,在文学创作中有如此的开采与丰硕的收获,实在是另类特别。而且,徐剑的作品不是靠胡编乱造、虚构演绎,不是只在形式上玩弄花招,而是以尊重社会人生事实为基础的报告文学。虽然几乎都是重大题材和时代主题的表达,但他的作品不是借用重大题材“狐假虎威”,不是轻易地成为现场的擂鼓呐喊,而是将社会生活摄入文学艺术表达的个性呈现。徐剑总能将重大题材融入到自己的文学观察、感受和个性的表达之中,使题材对象和文学的存在相互生发、延续成长。
火箭军是我军的年轻战略部队,徐剑在这支部队中成长,《大国长剑》《鸟瞰地球》《大国重器》就是他以青春激情和真挚的观察体会,为这支部队写下的具有史志意义的文学记录。这是作家被伟大的精神和空前的创造而震撼、催动的写作,也是一种豪迈和动情的写作。《东方哈达》书写的是青藏铁路建设这样壮伟的特殊工程,作品生动形象地记述了其中的重要事件和人物,如同满含深意的哈达一样,让人入心动情。《冰冷血热》记述2008年突如其来的南方冰雪灾害及其艰巨的救灾情形。《浴火重生》描述东北老工业基地历史辉煌和如今追寻新生的经历……无不表现着徐剑的文学精神和写作姿态。徐剑曾说:“当下的文学写作,尤其是国家叙事和军队叙事,并不缺技巧、语言,甚至不缺生活和想象,最缺的是精神品质,缺的是一个作家在大时代之中的站位和姿态。我们将用什么思想和精神来展现新史诗?文学的最高精神品质是什么,就是思想的高度和深度,通俗地说,就是一种精神和海拔。”这就是他的文学态度,是他文学行动的遵从,也是他作品的质地和光彩。
不少人感叹报告文学因为真实性要求,非常难写,有些人主观地认为许多报告文学表现手段单一,艺术粗糙,这样的看法不是空穴来风,但是,绝不能因为有真实性要求就判断报告文学实现不了艺术性表达,误以为所有的报告文学作品都是艺术粗糙的。在徐剑这样的报告文学作家笔下,报告文学不但能够承载重大丰厚的题材对象,抒发厚重的思想精神或浓郁的感情内容,还可以从容不迫、巧妙生动地描绘表达,呈现出真实丰盈的故事情景、人物形象。《大国长剑》以线性的结构,通过几个人和一支部队的经历成长,表现“二炮”当初的创建和发展情形,惹人兴趣,颇有洞见。《鸟瞰地球》采取了圆点放射的结构,围绕一支为导弹筑巢的工程部队,将笔触放射到导弹部队的特点,以及其中干部、战士为筑巢所付出的巨大劳动与牺牲上,表现出他们为国奉献的精神与使命感,读来令人震撼。《东方哈达》书写的是青藏高原铁路建设,徐剑以“上行线”与“下行线”双向交替运行的结构方式,分别写地域文化和铁路建设,内容丰富,有条不紊。《大国重器》面对从导弹到原子弹、氢弹等研制经历进程,从他熟悉的一位老将军入手,像攀援着一棵大树上升般地,在主干和枝叶的分辨中,很有层次地书写了这棵大树出土成长的情景。在《冰冷血热》中,正巧徐剑的女儿出行赶上那场冰雪灾害,被困途中。徐剑就抓住这个真实情景,再加上自己现场的采访,通过女儿的所见所闻以及父女两人的联络内容,真实描绘了灾害的现场和救灾的情形。《浴火重生》面对的是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的话题,徐剑从铁西区几个单位、几户人家、几代人的不同经历命运着笔,在这些人生命运的转变过程中,探究东北工业“浴火重生”的印迹,可谓小中见大。
徐剑曾说,自己是个文学创作缺少文化准备的人。年纪轻轻就入伍到部队,但他又一直是个非常喜欢读书的作家,在我的印象里,他对于文化历史军事地理乃至国际科学等类的书都有很浓的兴趣。徐剑已经有过20多次的青海西藏实际经历,如今,他几乎是个青藏文化宗教民族历史的专家,他对于自己的故乡云南更是满怀深情,时常回归行走。徐剑说,一个作家,一定要多读各类的书,还要认真地,用脚用脑阅读现实社会人生的这本大书,这样才能够增长文化素养和见识,才有面对写作的本领。
在我的印象中,徐剑是个真诚和敢于担当的汉子。他的散文作品有柔情纯美的一面,他的报告文学又体现了对国家民族的关怀与担当。他选择书写的几乎都与民族命运有关,他将自己的文学创作汇入到时代变革和发展的潮流中,而不是将自己束缚在狭窄的一方天地里。因此,他的作品有浩荡之风,有壮硕之态,有奇趣之美,有华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