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这部由王红旗先生编译、其夫人孙晓琴女士彩绘的分为上下册的《山海经全集精绘》,以浪漫奇崛极富想象力的绘画、翔实的资料与透彻的梳理、图文并茂式的精彩解读,带领我们走进这部令人惊叹的奇书,走进数千年前九州大地上的那片神奇的世界一探山海。
我们知道哲学名著《道德经》不过才5000余字,就已经蕴含无限哲理。刚过3万字的《山海经》同样是一座博大精深的文化艺术宝库。只是现有资料还是无法确证它成书的确切时间与确切作者,但这是次要的,其内容的丰富才是关键。《山海经》传世版本共计18卷,包括《山经》5卷,《海经》13卷。研读完这3万字后,可以判断的是,《山海经》的成书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大体历经2000余年,而其作者自然也不止一个人。《山海经》的写作与保管是历经千年的,本书写作起始于帝禹时代,也就是我国原始社会末期奴隶社会早期开始,直至春秋战国时期,其跨度何其巨大。
那么《山海经》到底讲了些什么呢?王红旗认为:“《山海经》撰写者并不关心历史王朝的政治制度及其管理结构,而是关注各地山川物产,远方异国的特殊习俗,以及历史名人望族及其后裔的事迹。”根据《山海经》及其他典籍,比如《尚书》《吕氏春秋》《史记》《淮南子》等的相关记载,大禹制服洪水后,率领众大臣和科技人员考察华夏山川大地,记录物产风情,撰写国土资源白皮书,绘制国土资源分布图,并在此基础上将帝国统辖地划分为九个行政区: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当年的考察内容被记录在了《山海经·五藏山经》中。通览全书,我们能够从《山海经》中获得数千年前的生态环境和人文活动信息,它们涉及那个时代的地理、地貌、湖泊、沼泽湿地、沙漠、山川及其变化信息,矿物分布信息、动物分布信息,乃至民族部落的分布、交往、迁徙信息,以及那个时代的医药学、预测学、天文学、历史学、民族学等人文活动信息,其中大量信息是从出土骨头、陶片上难以获得的。
那么涉及到这么多山这么多水系,如何进行定位呢?不用急,古人的智慧超乎我们的想象。在《西山经》阐释松果山时体现了这种方法:以水定山。具体就以松果山为例,从松果山发源的濩水向北流入渭水,表明松果山属于渭水以南的秦岭。这种方位判断法可谓是屡试不爽,“其道理在于,一般来说,从山地发源的水系其地理位置是比较稳定的,在几千年到几万年之间通常都不会发生什么变化;除非其间出现重大的地质灾变,例如山崩积石导致河流改道。”而对于山与水来说,水的重要性无疑要更高,所以对水系的记忆往往更加准确。
如前所述,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这套精绘图书,广泛吸纳了《山海经》研究的诸多成果,为我们几乎全景式再现了这部奇书当中的所有信息。全书依照《山经》和《海经》分成上下两册,这种分类方法渊源于清代学者毕沅,20世纪80年代,袁珂先生在其名著《山海经校注》一书中沿袭了这种分类法,并且袁著直接给本书编译者王红旗带来了灵感,两位作者也很快建立了联系,共同的学术兴趣使得他们可以交流更多关于《山海经》研究的相关信息。本书的出版自然得到了袁珂的大力推荐,袁珂自言:“我主要从文学(神话)角度研究《山海经》,而红旗同志则从历史角度来研究,看法不尽相同。但红旗同志与晓琴女士共同制作的《帝禹山河图》,则是科学与艺术相结合的辉煌成就。我很高兴看到它顺利出版问世,为学术界提供了新的探讨途径。”王红旗与孙晓琴作为夫妇,能够运用文字与绘画相互配合研究《山海经》,本身就是一段传奇佳话,而二者的成果显然也是卓著的。
翻开书册,我们惊叹于文字之精、画册描绘之神。在每一页的左侧或右侧,用竖线分隔开《山海经》原文和注解。原文直接再现原典,生僻字用括号注音。与原文直接相对应的是以黄色背景直译的文字,此处文字不多做描述,尽可能精确细致地传达原典的本意。而直译后面的进一步解释,就看出王红旗多年研习的功力了,他真可谓是做到了旁征博引,将古今中外所有的相关研究成果中,挑选出最契合该段文字的注解吸纳进来,据笔者粗略统计,他引证了近200名学者的相关文章与著作,对读者进一步了解《山海经》的表述无疑有拨云见日之功效。
如前所述,古往今来,开展研究《山海经》的工作已经上千年,光本书的写作王红旗就引用了近200位前人成果,而他研读过的内容必然是更加繁多。这自然是非常必要的,务必是站在前人研究的成果之上才能开展创新与挖深。实际情况也是这样,王红旗在整本书写作过程中,不断梳理出前人有价值的成果,特别重要的一一列出供读者参考借鉴,不仅大大丰富了文本的厚重性史料性文献性,也有利于读者与研究者以更加全面的视角透过绮丽多姿的表象认识这些远古文明,而且往往会带来全新的启发和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