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副刊

人生易老 岁月无情

——记与大爷爷的一次相见 □高子皓

中午吃完饭,我闲着无聊,便打算去朋友家玩。外面日头很大,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热热的,但风却是慵懒的,吹在脸上很舒服。我快步向前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大伯家门口。大伯常年在外地,只有过年回来小住几天,但今天门却久违地开着。我好奇地探头朝里一看,一位老人映入我的眼帘。我再定睛一看,天哪,居然是大爷爷!我有好些年没见过他了,一度以为他已经去世了。

我走了进去,一阵凉气袭来,舒服极了。“呀,小宝你怎么来了?”坐在一旁的大伯惊喜地问道。小宝是我儿时的乳名,即使现在已经长大了,家里的长辈们还是习惯这么叫我。我笑着喊了声大伯,便立刻看向大爷爷。“现在天气热了,把你大爷爷接过来住住,有空调凉快些呢……”大伯自顾自地说着,我的视线却久久不能移开。面前的大爷爷双腿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嘴里艰难地咀嚼着大奶奶喂给他的饭菜,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看。他比以前更苍老了,头发虽然没有全白,但已变得稀稀疏疏。脸上也满是斑点,一条一条的皱纹多得像大海里的波浪。牙齿已经所剩无几,仅有的几颗也如锈蚀的铜锁一般,可以轻易看到他嘴里的饭菜。他浑浊的双眼依然注视着我,似乎正在艰难地在脑海里寻找出关于我的记忆。唉,从大爷爷的身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岁月的无情。

大奶奶拍拍他的肩膀,指着我,对着他耳朵说:“你认识不认识了啊?”我往前走了走,渴望听到熟悉的答案。儿时的我每每遇到大爷爷,总要被他“戏弄”一番。任凭我机灵地躲闪,他总是能抓到我。有时若没被抓到,他见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和将要撅起的小嘴,就会爽朗地大笑起来;若被抓住了,那我可就惨了。他会用双手双脚将我“锁”住,想要离开就必须叫他一声大爷爷。在我们乡下,认输就叫“花招”,我哪里肯呢,便次次用尽全力挣脱,可他的劲很大,无论我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没有成功逃离过。实在被他弄疼了,我会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可最后还是得乖乖叫声大爷爷。

现在,这些儿时的乐趣居然成为我们之间仅有的美好回忆。过了一会儿,大爷爷终于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可并不是我们想要听到的。我走到他身旁,弯下腰朝他耳边大叫一声“大爷爷”。他身子似乎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奶奶说道:“你怎么不认识了啊,他是老三的孙子啊!”大爷爷转过头呆呆地望着我,然后吞吞吐吐地喊出了我的乳名。

我高兴地笑了,大伯和大奶奶也高兴地笑了。可当我跨出门的那一刻,视线却模糊起来,我一级一级地走下台阶,泪水也一滴一滴地滚落在台阶……

2020-08-24 ——记与大爷爷的一次相见 □高子皓 1 1 文艺报 content56048.html 1 人生易老 岁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