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童诗创作,幼儿诗(含儿歌)、童年诗和少年诗都试着写了些,以童年诗写得较多,尤喜写有点情节的儿童诗,这是因为我当过多年小学教师,并作过试验,小学中高年级孩子最喜欢听我给他们读柯岩、任溶溶、金波、张继楼等儿童诗诗人写的这类诗。这类诗,有人称之为儿童故事诗或儿童叙事诗,其实,按金波先生的观点,“情由事显”是儿童诗的特征之一,儿童诗虽“常有叙事文学的成分,但从实质上讲,它仍是抒情的篇什”。
这些年,这类童年诗少见了。前些时,上海的简平先生撰文说,当下儿童诗创作存在“三轻三重”的问题,即重抒情轻故事、重意境轻童趣、重技巧轻单纯。而这“三轻三重”,竟被个别理论家认为是儿童诗的进步,我却颇不以为然。柯岩的儿童短诗(如题画诗)精彩,然而,它的儿童故事诗更受孩子欢迎。任溶溶的儿童叙事诗不少堪称经典,至今仍是朗诵会的保留节目,如《爸爸的老师》等。至于苏联儿童诗人马尔夏克、巴尔托,英国的斯蒂文森,意大利的罗大里等,更多这类诗的名篇。谁说童诗中有了叙事的成分就不是诗了?
但这类诗难写。我曾在我的第一本小册子《校园朗诵诗》的后记中说:1984年夏,我请教在重庆开会的柯岩同志:“您过去写过不少精彩的儿童叙事诗,为什么这些年少写这类诗了?”她说:“写这类诗必须有很厚的生活积累和很浓的儿童情趣。这些年,我深入孩子生活的时间少了,又加上年岁大些了,再写这类诗显得费力。”这是极为坦诚又一语中的的话。我一直喜欢柯岩、任溶溶的儿童叙事诗,并学着写了一些,只是写得不好。然而,通过实践,这种感受却是有的。诗之所长是抒情,所短是叙事,要做到既有故事情节又是诗,实在是增加了新的难度——这也是从事童诗创作以来,一直困扰我的问题——它不仅要求在艺术上,要学会很好把握叙述性语言在抒情空间的度,更重要的,诚如柯岩女士所说“必须有很厚的生活积累和很浓的儿童情趣”,否则,你是无法写下去的;即使硬着头皮写出来,也许就是既不像诗又不像故事的分行散文了。
高洪波先生在《儿童文学50年魅力诗汇·序》中说:“与其他文学门类相比,诗歌与时俱进尤为鲜明。50年里,中国儿童诗歌的艺术风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无论是对生活的观照、情感的表达,还是叙述方式、语言使用,都有着惊人的变革。”这种变革,我是看到了的,我特别欣赏并羡慕新涌现出的一些儿童诗新人的作品。但限于个人的艺术气质、艺术兴趣,是难以学到的。我常想,中央电视台已举办多年影响很大的全国青年歌手大赛,比赛项目除有民族唱法、美声唱法、流行唱法外,还有原生态唱法。每种唱法都推出过优秀歌手,有的已成为著名歌唱家。如果儿童诗诗坛也来个多种唱法的“歌手大赛”,那将是怎样一种繁荣的局面,又将会推出多少优秀诗人和作品啊!歌坛上能兼长几种唱法的歌唱家,有但不多;儿童诗坛上,传统手法、现代派手法的童诗都写得出色的诗人,有但也不多。正如任溶溶在《给我的巨人朋友》中所说:“每个诗人写诗都有自己喜爱和熟练的写法,儿童也爱各种各样的写法,我赞成各写各的。”
更令我欣喜和感动的是,想不到金波先生一直在关注着我的儿童诗创作,他说:“华清的儿童诗之所以受欢迎,原因之一是他的儿童诗总是含有叙事的成分。但是,他绝不以叙述一个故事为满足。诗的特质是抒情,儿童诗也概莫能外。所以华清的诗总能让小读者在感受故事之后,还能感悟到什么,而且感悟到的常常是行为的一些规范,做人的一些情操信念,还能感悟到作者的那种推心置腹,掬诚相待的襟怀。”得到这样的肯定,增强了我将这类诗继续写下去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