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胡安导演电影新作《五彩缤纷》,我的心情很纠结,始终从一种沉重的氛围中摆脱不开,还有几处禁不住热泪盈眶。作品让我第一次接触到什么是失读症。失读症给一个儿童、给一个家庭带来的痛苦与挣扎是多么的折磨人,包括观众。
美国志愿者老师托马斯来到中国一个小镇学校教学英文,无意间接触到新入学的女学生梅梅。她的思维和举止有点怪异,这引起他的足够重视。他发现梅梅学习英语很出色,但是对于其他却显得迟钝。在一次到梅梅家做客时,他很慎重地告诉梅梅做裁缝的爸爸老陈和在学校做清洁工的妈妈陈兰,梅梅患有失读症。这让一家人很震惊。于是,故事就自然而然地展开了。
梅梅的母亲陈兰是文盲(其实她隐瞒了自己的失读症病史,当然也是家族基因史),她毅然决然向丈夫提出,要带梅梅到美国一边上学一边治疗。因为失读症儿童的最佳治疗期(抑或矫正期)就在7岁至9岁之间,如果超出这个年龄段,就将成为智障。他们在国内寻找过,没有太合适的学校。她隐隐地从内心深处发出呼唤,不能让女儿重蹈她的覆辙,必须向命运抗争。
丈夫老陈却有他的忧虑,他的妻子陈兰不但不会英语,就连中文字也认得不多,她再带着失读症女儿,到美国怎么生存。但是,他终于拗不过妻子,同意妻子带女儿赴美救治。显然,真正的母爱,与一个母亲有没有文化或文化的高低无关,它是母亲的天性使然。历史上有许多文盲母亲,生养过优秀儿女,甚至是英雄豪杰。伟大的母爱与人格力量会赋予儿女们独具的气质,那就是果敢、坚韧、无畏、无私……陈兰就是这样一位母亲。
母女俩在托马斯老师的帮助下,来到美国,住在一位因一场车祸既失去亲爱的儿子,也使自己落下终身残疾——半身不遂、坐在轮椅上度日的女作家海伦家里。自此,中美两个不幸的家庭走到了一起。故事就是这样环环相扣地进一步推向深入。
因为突然按响的门铃声,海伦正准备换水,受此一惊,从轮椅上倒在地上,怀里还抱着那个清洁饮用水桶。她在屋内回应:门开着,你们自己进来。当陈兰和梅梅母女俩走进室内时,通过她们的视线我们看到,海伦在厨房里倒地的狼狈景象,母女俩也不知所措,语言的难以沟通更是让人尴尬。率直的海伦躺在地上说着,快扶我起来,我是因为你们的门铃声倒下来的。母女俩似懂非懂,出于本能将海伦扶上轮椅。海伦让陈兰用墩布把洒在地上的水擦干净,陈兰并没有听懂,梅梅也没有接触过这样的词汇。这让海伦突然意识到语言的难以沟通才是真正的困难。这一切,电影镜头向我们表述得非常真实而透彻。
海伦第一次向托马斯老师在视频中表达她的不满,她以为帮助来自中国的母女俩难以逾越语言的沟壑,非常困难。托马斯老师几乎是在恳求海伦。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生活中的差异,让海伦几乎发怒。她不喜欢母女俩吃饭喝汤时发出的声响。更让她烦恼的是,出版社约稿日期快到,而因为母女俩的到来,扰乱了她的正常生活,写作进度无法保证。她再一次向托马斯提出请另行安排这两位母女,她实在是承受不起。电影就这样以写实主义的手法循序渐进,向观众娓娓道来。
人心相通。随着时间的推移,海伦开始与母女俩有了沟通。在托马斯老师的远程帮助下,海伦也为梅梅寻找到适合于她的学校。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能够对梅梅失读症比较有效疏导的学校。但是,问题来了,虽然得到托马斯的慷慨资助,但经费重负依然压在了陈兰那瘦弱的肩上。母爱让陈兰义无反顾,一个人干着几个人的活儿,一切都为了拯治她患失读症的女儿梅梅。就在这样艰难的处境下,陈兰学会了用中文写“我爱你”,用微信发给远在国内的丈夫老陈,让老陈也不禁心头一热。爱和母爱就是陈兰的精神支柱,也让她变得无比强大。在申请资助失读症儿童基金的过程中,梅梅获得了一个意外的转机……
同样,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海伦从陈兰、梅梅母女俩身上看到了一种触动她内心最柔软处的品质,她的写作计划不知不觉地转向这两位来自中国的母女,不由自主地开始倾听她们的故事……
新冠疫情暴发以来,随着病毒席卷全球,让我们认识到新冠病毒是全人类的敌人,需要人类携起手来共同面对,共同克服,共同战胜。遗传基因疾病也是伴随全人类的一种病痛,需要用全人类的智慧来共同面对,共同治疗,共同摆脱那种肌体的和精神的折磨与痛苦。失读症也是一种遗传病,据说失读症患者占全人类的百分之十之多。胡安导演的作品《五彩缤纷》,正是面对这样一个令人窒息的沉重问题,以他的视角讲述了一个独特的故事。
显然,这不是一部商业大片,而是一部写实主义的人文片。导演以散文体叙述方式,给观众展现出全新的意境。我以为导演要勇敢地引导观众审美,提升他们对美的追求意识,扬弃丑恶,远离低俗。这正是《五彩缤纷》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