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文学评论

烟火人间的多重书写与表达

——2020年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长篇小说简评 □王春林

2020年12月26日,中国小说学会2020年度排行榜在江苏兴化揭晓,胡学文的《有生》、贾平凹的《暂坐》、迟子建的《烟火漫卷》、王松的《烟火》以及“70后”作家房伟的《血色莫扎特》五部作品荣登年度长篇小说榜。多少带有一点巧合意味的是,迟子建和王松的两部作品的标题,不约而同地出现了“烟火”二字。事实上,对于烟火人间的关注、思考与书写,正是这五部长篇小说的一个共同特色所在。

在阅读胡学文耗费多年精力完成的长篇小说《有生》的过程中,我不禁联想到余华的长篇小说《活着》。《活着》充满着死亡的景观,到最后,除了那头与福贵相依为命的同样被命名为“福贵”的老牛之外,其他所有的亲人全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而不幸弃世。正如同《活着》一样,《有生》也是一部充满着死亡景观的长篇小说。主人公祖奶(乔大梅)漫长的一生中,先后嫁过三任丈夫,一共生育9个子女。到最后,除了第二任丈夫白礼成以及女儿白花下落不明之外,另外的两任丈夫和8位子女都先她而踏上了死亡之途。但在承认以上这种影响存在的同时,我们更需注意到,作为一部字数多达50万字的长篇小说,胡学文在借鉴余华的同时,也有着自己独具个性的艺术表现方式,更有着自己对世界、生存以及人性的深刻理解与判断。当然,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胡学文对以祖奶为核心的一众乡土人物活色生香的日常生活的精准描写之上。

贾平凹《暂坐》的烟火气,集中表现在以海若为中心的那十数位城市上层女性身上。暂坐,何以为暂坐?单从字面的角度来看,暂坐,大约也就是暂且来坐坐的意思。在日益繁忙紧张的都市生活中,停下急匆匆的脚步,暂且到这个茶庄休憩一下,大约可以被理解为是“暂坐”的本义。正如同在浩大的宇宙时空面前倍感自身的渺小,陈子昂因而发出“独怆然而涕下”的感叹一样,贾平凹其实借助于《暂坐》中那一群城市上层女性的故事所传达出的,其实正是人生太过短暂。假若说《暂坐》一定有着什么微言大义,恐怕也就是突出地体现在这一点上。质言之,人生终归不过是一个“暂坐”的过程而已。

在呈示一众小人物日常生活世相的《烟火漫卷》中,迟子建以一种绝对称得上从容不迫和闲庭信步的心态,耐心细致地展开对当下时代哈尔滨市民日常生活场景的精描细绘。很大程度上,在这部《烟火漫卷》中,哈尔滨其实完全可以被看作是小说中的潜在主人公形象。只要稍加留意就不难发现,从一年四季的自然风景,到近现代以来所逐渐形成的中西结合的标志性建筑,其中当然也包含有那些与宗教信仰紧密相关的教堂、清真寺以及如同极乐寺这样的寺庙,再到充满烟火气息的简直就是热气蒸腾的民俗风情,所有这些,都蜂拥而至地汇聚到了迟子建富有灵性的笔端。

京津地区曾经兴盛一时的市井社会,有着突出的民间性质,是一个以拥有各种手艺或者从事商业活动的市民为主体的民间社会。以王松的《烟火》为例,活跃于其中的市民形象,都是蜡头胡同凭借着各种手艺谋生的平头百姓。举凡做拔火罐儿的老瘪、刨鸡毛掸子的王麻杆儿、能够测字算卦兼卖神祃儿的尚先生、狗不理包子铺的高掌柜、绱鞋的老朱、打帘子的马六儿、拉胶皮的保三儿、卖帽子的杨灯罩儿、玩石锁的刘大头、开铁匠铺的老疙瘩,等等,都是如此。主人公来子身上寄托着一种“正”,实际上是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优秀一面基础之上的一种民间正义。

房伟《血色莫扎特》的构思,在一定程度上曾经受到东野圭吾《白夜行》的影响。虽然故事的核心是一桩罪案,但围绕着这一桩罪案,作家所真正展开的,却依然是当下时代中国普通民众一种充满烟火气的日常生活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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