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上映的迪士尼动画电影《寻龙传说》描绘了一个瘟疫肆虐下的世界。无论是瘟疫与当今疫情大背景之间的联系，还是影片中所描述的东南亚文化“拼盘”，都令人对这部电影充满了好奇。

在故事中，拟人化的瘟疫庄魔像野火一般在人类世界蔓延。一经庄魔触碰，人类即可化为石头，瘟疫所到之处生灵涂炭。这场残酷的战争一直持续着，直到六条神龙将法术注入一颗龙珠。最终龙珠压住了庄魔，守护人类不受瘟疫侵犯。此后人类世界相互斗争，分为龙心、龙牙、龙脊、龙爪和龙尾五个部落，龙珠由龙心部落保管。作为龙心部落的公主，少女拉雅和父亲一起等待其他部落的到来，并用美味的食物招待大家。因为拉雅轻信了龙牙部落的纳玛莉公主，导致龙珠在各部落的哄抢中被摔碎。庄魔被释放出来，人类世界再次被灾难所席卷。

观众对《寻龙传说》的评价褒贬不一。“褒”的地方主要是在疫情肆虐的时代背景下，终于看到迪士尼用“信任”凝聚了全人类；“贬”的声音则主要集中于大团圆的剧情过于老套等等。无论是瘟疫的背景、女性拯救世界的设定还是基于东南亚文化的世界观，《寻龙传说》留给笔者最深的印象可能是以下两个：

第一是对女性力量崛起的暧昧表述。主人公拉雅和世界上最后一条龙（女性）希苏成立了拯救世界组合，她们的障碍是拉雅曾经的“塑料姐妹花”闺蜜、龙牙部落的纳玛莉公主。故事对女性的描绘构成了一组矛盾，无论是拉雅、希苏还是纳玛莉，她们无疑是拯救世界的关键部分。但影片除了对女性力量的赞扬，也对她们的行为有所非议。首先是拉雅错信了纳玛莉，坦诚和信任却换来了对方向自己捅刀子。在影片的后半部分，纳玛莉想说服母亲将龙珠的碎片归还，而这位龙牙部落的首领则认为现在归还碎片无法获得全世界的谅解。

以上这些描写多多少少地构成了面对女性态度上的一种暧昧。在近年来的动画电影中，公主从等待救助的弱女子逐渐转化为现代女性，这一点似乎已成趋势。在《寻龙传说》中女性的地位确实得到了提升，但她们身上的弱点也随之暴露。影片中的世界最终是由女性拯救的，但功过是非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明了。

第二是男性角色在整个影片中的消隐。拉雅的父亲班加酋长是一位典型的现代家庭中的成年男性。他对女儿恩威并施、训练有加，没有摆出任何父亲权威的架子，能够放下身段与女儿一起嬉笑打闹。哪怕是拉雅闯下大祸导致龙珠破碎，父亲也没有责怪拉雅半句。这位影片中唯一的成年男性在开场10分钟后就被庄魔“石化”了，自此男性角色开始隐入幕后。如果说在开场时，其他龙族部落还出现过男性首领，那么在主干情节中男性则彻底隐退。龙尾部落再无一人，龙爪部落已由女性主宰，龙牙部落几乎是一个母系社会。拥有诸多魁梧战士的龙脊部落却在庄魔的攻击下全军覆没，只剩下一个头脑简单的彪形大汉。当我们终于看到一个为拉雅和希苏撑船的男性时，这一角色却是以少年男孩而非成年男性的身份出场的。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影片中折射出的现代社会焦虑。面对庄魔的攻击和有限的资源，人类的穷奢极欲被淋漓尽致地暴露出来。因为要进行抢夺，人类之间相互猜忌，彼此的信任也就此坍塌。尽管《寻龙传说》中拯救世界的是女性和人类之间的信任，但使人类联合起来的却是那个即将毁灭世界的庄魔。

《寻龙传说》对女性力量崛起、男性角色消隐以及现代社会焦虑的描绘，都引发了观影结束后更深层次的思考。如果只限于影片本身进行讨论，实际上影片在故事叙述和视觉设计上都颇为出色，能够为观众带来畅快淋漓的体验。不过既然《寻龙传说》以瘟疫为背景，以女性群体为主角，恐怕就不得不令人进行更进一步的思考。